夜色无边。
空旷无人的李宅内,一身青衣的男子站在其中,腰间缀着精巧的铃铛,偶尔被风拂动,发出轻脆声响,显得极为突兀。
他不知几时而来,在那里站了多久,一直到月上中天,突然抬脚往另一处方向而去。
兜转稍许,男子最终停在了一处僻静的院房外,推门而入,抬头时,正对上前面龛中放置着的牌位。
――家主李秋铭之位。
牌位前不知是何人放了三根香,此时烟雾缭绕,徐徐而上,使得牌位上面的字时隐时现,看不真切。
男子悠哉上前,面色柔和,嘴角带笑,伸手抚过牌位上的刻痕,目光恍然。
“……就快了。”
“爹,娘。”
“很快,兄长便可以活过来了。”
“妖也好,怪物也罢,我都不在乎了,只要兄长回来,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很快……”
门外风声呜咽,将屋中人的低声喃语渐渐掩盖。
――客栈
“后来呢?”陆芷问。
掌柜打着酒隔,脸红得仿若涂了一层厚重的胭脂,眼睛一斜,朝对面的小姑娘翘起兰花指,别扭的晃了晃,嘴里含糊的说了些什么,陆芷还没听清,这人脑袋一歪,“砰”的一声砸在桌上,不省人事。
陆芷无语了片刻,看着外面幽深的夜色,咬咬牙,突然起身走了出去。
半盏茶的功夫后,身形娇小的人儿只身出现在了李家门外。
她其实也不确定李宥是否在这里,只是除了马修士的府宅之外,陆芷觉得这家伙似乎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
小姑娘在门口犹豫了会儿,最后下定决心似的抬脚往里走。
与上次来时的光景不同,李家宅中几乎和马修士的府邸一般荒凉至极,杂草丛生,枯枝藤蔓爬满了各个角落,偶尔还会窜过鼠虫之类的东西,稍纵即逝。
陆芷才走到荒废了的水榭外,就开始纠结起来,要不要先回去找小师叔他们商量再说。
身后传来细微的动静。
陆芷敛着的眉眼颤了颤,抬脚往亭子里面走去。
身后的动静随之跟来。
陆芷加快脚步,走到尚留存清水的池子边时,目光微微向里面瞥了瞥。
黑色的一小坨,脑袋上还顶着根翘起来的毛儿。
啧。
陆芷心下一声冷哼,突然停住脚步,身后跟着的小家伙一时不察,身子前倾绊了一跤,骨碌碌的滚了几圈,正准备抬起头,一片阴影落了下来。
“……”
小黑鸟僵硬的抬起头,朝上方的人笑了笑。
“我……”我可以解释的。
“我说侓壬。”陆芷打断他,抱着双臂,好整以暇的问道,“你没事跟着我做什么?”
小黑鸟有些心虚的往后退了几步,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我不是有意的,只是方才见你一个人出了客栈,心里不放心,便跟着过来了。”
陆芷似笑非笑的看它:“你觉得我会信?”
“……”它自然是不信的。
“好吧。”侓壬泄了气,一脸沮丧,“我们刚开始遇到的时候,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来是为了找一位能助我涅槃的有缘人。”
“……所以?”陆芷不太懂它的意思,“莫非你的有缘人就是我?”
小黑鸟白了她一眼:“若是你的话,我至于到现在还跟着你吗?”
……也是。
“那你过来作什么?”陆芷继续问。
侓壬的语气有些迟疑:“我觉得,我好像在这里感受到了那位有缘人的气息。”
“哈?”陆芷气笑了,“感情你们找人都是闻着味儿找的?”
小黑鸟炸毛了,气急败坏的瞪她:“我又不是狼狗一类的野兽,你别胡说,我这乃是凤凰一族天生敏感的直觉好吧?!”
陆芷敷衍的应了它几声,目光扫过始终寂静无声的周围。
“我觉得,我要找的那人,就在这里。”侓壬肯定道,陆芷哑然失笑,正要唤它离开,背后突然一凉。
小黑鸟睁大了眼,盯着陆芷身后,浑身毛发炸起。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