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夜显得有些寒冷,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脱去了轻甲的缘故。武士们跟随镇长再次回到了和平小镇。一双双苍白的面孔显得无精打采,同他们骑着纯种奥丁战马、穿着精致骑士轻甲走出这里时,完全是两个样子。
镇长之子比萨·格伊呆在城堡外墙的守望塔里,坐在轮椅上,正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这支队伍。父亲格雷斯亲自领队,他的武士们走在他的后面,他们一步一步走了回来。是的,他们就是走回来的,奥丁战马呢?铠甲头盔呢?长剑哪里去了?难道被马贼又抢回去了吗?十天之前,他们可是刚从巴风特马贼团那里缴获几十匹纯种的奥丁战马,卖给南下马贩十余匹之后,他们还整整留了三十匹!这才出去一次,就没了……
他知道,那些武士得到属于自己战马的时候是多么的兴奋,骑上奥丁战马之后,他们或许感觉自己成为了王国的光明骑士。
比萨满心期待地能和他们一起纵马驰骋,穿过街道,越过平原,去同马贼作战;去王都参加武士等级考试;去外面看看风景……可父亲不让。“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赶紧完成与海斯珈的婚礼。”父亲这样安慰他。
“受伤也能骑马啊!”他辩解。
“格伊,你不是小孩子。”镇长说,“海吉维·亚克尔男爵就要南下回来,你这样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不会喜欢的。”说这话的时候,父亲似乎在暗示他不要再碰罂粟花奶,他知道没有回旋的余地。
其实他心里明白,这一定是因为教堂里席恩老牧师的预言——出去之后会有危险。如今回想起来,他依旧会做那个关于森林狼的噩梦。在森林狼面前,他就像个小孩一样任其蹂躏,后来想想也不怪自己软弱,换做别人,也无法抵挡那样的猛兽吧,他总是这样安慰自己。但马上,他又会为自己这种想法羞耻,深深自责自己竟然丧失了面对一切的勇气。
若是几年之后,自己成为了光明骑士,一定要重新回到和平小镇,迎接小镇居民爱戴的目光,然后再北上跨越无尽长城,去猎杀森林狼。
如今,他只有坐轮椅的份。父亲已经让小镇里的木匠打造了最舒适的轮椅,但他如坐针毡,他坐在轮椅上的时候,城堡里仆人看他的目光有些怪异,明显没有了以前的敬畏。想到这里,他愤怒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但也只持续了一秒钟,他就踉跄跪在了地上。双腿依旧酸软无力……明明骨头没有受到伤害,外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罂粟花奶?他回忆起那天受伤之前,他让仆人拿给自己找到了整整一壶的罂粟花奶……见鬼!自己就不应该碰那该死的东西,陡然想到罂粟花奶,他的呼吸急促起来。隐约间,他又渴望起了罂粟花奶带给他的极乐感受。
就像是一艘帆船在巨浪中飘荡,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倾覆,只有罂粟花奶能让脑袋里的帆船停下来,如果自己喝得够多,还可以能让那帆船飞起来,飞到天上去,去见光明之神……
“比萨?”格雷斯把他的儿子从地上扶起来,问道。“你怎么了?”
“不小心摔倒了。”他隐藏住了眼神中的渴望。
“你又再做着尝试吧?别着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的腿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父亲……”提起关于腿的问题,他的情绪又低落起来。“那些奥丁战马呢?你们……”
格雷斯叹了口气。“我们遇到了魔法师。”
“魔法师?”比萨脸上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随即疑问道:“书上记载魔法师不是在一千年前就消失了吗?你说过现在大陆上的魔法师都是变戏法的骗子。”
“可能是我们的见识不够。”格雷斯若有所思的说,“听说王都里的占星术士就是魔法师的一种。”
“魔法师长什么样子?他为什么要抢走我们的战马?他使用了什么魔法?”他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我没有看清他的脸。”格雷斯想起那些从天而降的木棍,瞬间将他的骑士打落尘埃,脸上隐隐露出了恐惧的神色。“起初,是我们的骑士射伤了他的手下,然后,他用魔法将我们打败了,他隔空操控着木棍,是六根还是七根来着,我忘了……”他并没有和儿子说关于军备武器的事情。
“木棍?魔法难道不应该是冰与火吗?”比萨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你难道希望他用更强大的魔法对付我们吗?那只是一瞬间,他就将我们半数的骑士打落马下,你可以想象一下那个画面有多么震撼。”格雷斯推着他的儿子缓缓驶出了守望塔,守望塔的后面有过道与城堡直接相连,他把比萨送回卧室之后,又阴沉着脸走了出来。
……
这是在城堡内部,一条干燥狭长的甬道,每隔五步就会挂着一个壁灯,一连串壁灯相连,照亮了每一个角落。海斯珈一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一边慢慢地沿着甬道,向着城堡深处走去。她身边跟着一名叫做莱修亚诺的仆人,这个长着精致秀气脸蛋的男人说话轻声细语的,很容易就赢得了海斯珈的好感。无聊之余,她会让莱修亚诺带自己游览城堡,是的,她已经来到这处城堡近一个月的时间了,但还是不熟悉那些曲折繁琐的甬道,城堡里房间众多,看起来没什么两样,除了自己住的地方,她还是会经常泛起陌生的感觉
“我的小姐,您唱的这首歌很好听。”莱修亚诺真诚地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