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一些木系修士赧然地低着头,其他派系修士则十分坦然。
“木系是木系!魔神之力是魔神之力!岂可混为一谈!”
“我们并不否认他创造了木系术法,但他误入歧途是不争的事实!”
岑暮晓斜眼看那几个嘴硬的修士一眼,“他救了你们,你们恩将仇报忘恩负义也是不争的事实!”
她还能怎么解释呢?告诉他们,风诣之是为了拯救她,才会堕入地狱?
她兀自倔强地维护着一个并不在场甚至有可能已不在人世的人。
她追悔莫及,她想抽自己两巴掌。
她当时都做了什么啊!居然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她居然和眼前这些丑恶肮脏、龌龊不堪的人站在一起,与他们同仇敌忾一刀刀扎他的心!
他该有多血冷齿寒!
轻尘教一战实质是为在风诣之那儿获得甘木种子的下落,几大门派以诛灭魔神救世为借口群起而攻之,风诣之以德报怨,非但没有大开杀戒,反而以魔神之力救下众人。
岑暮晓能从与神木的关联中感受到那时魔神之力不愿救人,是他靠着顽强的意志力控制魔神之力震碎削向众人的暗箭!
魔神之力在他体内疯狂猛撞,她仿佛能听到那一声声骇人的肋骨崩裂的声音。
她心疼地鼻子发酸。
他好傻!
救下这些伪君子,真的不值!
她想杀人,想把这些人全都杀光!
所谓的各门各派以长辈自居的人愤愤斥责——
“放肆!无知小辈,嘴巴放干净点!说谁恩将仇报呢?”
“她方才都说了些什么?简直颠倒黑白倒打一耙!”
“你们别被她带偏了!咱们今日是来惩治她的,和她说这些做什么!”
有人凑到于世恩耳边,低声道:“仙督,别跟她废话了,这种人不见棺材不落泪,把她带回泰山严加审问,她自会交代罪行。”
于世恩刚要挥手让门中弟子将岑暮晓拿下带回泰山,人群中一清亮的女声响起——
“她——她才是魔神,但她没有魔神之力,诸位若要阻止灭世危机,必须杀了她!”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什么?魔神不是风诣之吗?”
“魔神是女子?怎么可能?”
“谁在说话?”
众人正疑惑,女子发出冰凌般的笑声,又道:“你们居然不知道魔神另有其人?我还以为真相早已大白。”
元朗抿唇一言不发,平静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指尖摩挲着座椅边缘的浮雕。
于世恩蓦地一震,他本不想杀岑暮晓,临行前魏林嫣以死相逼不准他伤岑暮晓分毫,再加之元朗说她有能力种出甘木种子,所以他今日率众而来并非为取她性命,而是想找个正当的理由将她扣押在泰山。
待找到甘木种子,种出不死树,他想救活的人便有救了!
是谁要把岑暮晓往死路上推?
众人齐齐回头望向门外,只见一白衣妙龄女子从云端降下,仿佛若轻云之蔽月,飘摇若流风之回雪。
女子云鬓花颜,娉婷袅娜,长得极其美艳,眉宇间的冰冷气质却令人生畏。
她缓步踏来,众人不自觉地为她让出一条道。她的背后闪着明净的光芒,一见便知并非寻常凡人。
岑暮晓当然识得此女。
这便是众修仙门派盲目尊崇、是她失去前世记忆也厌恶至极的天女碧落。
她不客气地冷哼:“上梁不正下梁歪。”
天上乌烟瘴气,人间污秽不堪!
她还没找上天界,天帝这便按捺不住了!派亲生女儿亲自前来陷她于众矢之的!
众人见到碧落,皆是色变,露出惊愕又敬畏的表情。
尤其是恒山和几个修水系术法的门派,黑压压跪伏一片,无不如恭敬朗声道:“拜见天女。”
碧落用着傲然的神色扫了一圈众人。
其他门派的一些人这才反应过来,竟是天神下凡了!
大多数人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眼睛发亮却又不敢多看碧落一眼,唯恐冒犯了天神。
修仙者终其一生追求着飞升成仙,能见到真正的神明显灵那便离飞升更近一步,就算没有仙缘,一睹天神风采那也是几辈子修不来的福分。
一般的仙子就罢了,这次来的是天帝之女,身份比一般的神灵要更尊贵。
能亲眼见到天女,可谓是祖上冒青烟,一点也不夸张。
众人齐齐跪下,现场唯有岑暮晓一个人站着,所有人都对碧落弯了膝盖。
岑暮晓漠然地低垂眼睫,这碧落几百年不见,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臭脸。
明明什么功劳都没有,只因有个“好爹”,化解人魔纷争的功劳苦劳都是她的,自己却好意思引以为傲。
委实令人生厌!
“岑暮晓,你还不快跪下!你反了天了!”
人群中有个人唯恐天女注意不到自己,大声喊道。
那姿势就好像在说:“快看我,快选我,快带我回天界。”
怎一个谄媚了得!
“我只跪父母、师长,其他……神?”岑暮晓轻笑,“抱歉,我不是天界神族的狗腿。”
“放肆!冲撞神灵该当何罪!”几个年纪大的掌门看不过去了,厉声呵斥。
“真是不知轻重!”
“她不要命了?谁给她的胆子?”
人们的声音起起伏伏,生怕天神发怒罪及所有人。
碧落眼高于顶,是不愿看岑暮晓一眼污了眼睛的,她拂了拂衣袖,一缕白色微光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