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天生冷。我们路过一个小镇,那里民居简陋厚重,街上缓缓穿过很多像我们一样的过路人。从人们的谈话里才知道,这里虽然地处偏远,但这里是通往天波城的必经之路。
人们裹着皮袄,嘴里吐着白雾,崎岖一些吃的喝的卖给过路的人,吆喝声连说带唱,此起彼伏,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
一进这个小镇,珩南的脸色就很奇怪,他的目光扫过来往的人,心思沉重,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你怎么了?”我问他。
他回过神来伸出胳膊将我揽在怀里,脚步渐渐快了起来。
“这里是有什么危险吗?”我抬头问他。
“先离开这。”他冷静回应我。
这个时候整个镇子上的灯笼亮起了,灯笼挂在屋檐和树枝上,照亮了脚下的石板路……
前方三步远处停着一个人,他一副书生模样,手里抱着一副画轴笑着看着我们。
珩南领着我绕过他继续向前,那个书生竟然快走两步追了上来:“公子留步!”
珩南不想理会他,他却不依不饶的站在我们身前:“在下从未见过公子这样绝色之人,所以,在公子入镇时,便悄悄地画下公子肖像,我见公子路程急,便特地在此处等着,亲手把肖像赠予公子……”
“不必了。”珩南眉头微蹙。
“那,这位姑娘,想要吗?”那个书生突然看向我,把那画轴递给了我,我刚要伸手去接,珩南突然握住了我已经伸出的手……
“走。”他冷冷的带着我绕过那书生继续向前,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像是暗夜幽狐在黑暗之处对着猎物挑衅的声音。这个时候,那个画轴从天而降,随风而展,我看到了那画中人……目如星鸿,面若山河,身覆深蓝色鳞甲,披蓝色薄袍,长发如瀑流至脚跟,这张脸我是记得的……我心潮涌动快步上前,欲接住这幅画,却见不知何处来的火焰将画烧了个洞,洞越来越大,直到把画化作灰烬……
我回头看向那个书生……他阴冷的看向我,挑衅似的对珩南笑笑,此刻,寒风悄悄的涌进小镇带来片片雪花,珩南突然握住一片风中雪花,寒风骤停,急转风向,携带着珩南手里的雪花刺向那书生……书生动作再快也不可能完全躲过风,雪花像一片片锋利的刀划过书生的脸,只见书生身上的皮囊绽开,露出一张狰狞的恐怖的脸,赤目银须,钢爪长臂,白色长尾在地上轻轻摆动,灰尘与残雪一同飘起……
这样狰狞的白狐妖和那个清秀的书生怎会是同一个人……可我顾不得那么多,那幅画像是他画的,我必须去问个究竟!
“这画里的人在哪?”我边问边跑向白狐,珩南却用力拉住我的胳膊,阻止我继续向前,而后,他指尖甩出一记暗刃向白狐刺去,白狐长尾一挥,暗刃被甩落在地,这个时候,街上的行人像是接收什么暗号似的,他们缓缓向白狐靠拢,此刻,屋顶上接二连三的滚落下什么……我定睛一看,是青衣携符的猎妖师……
白狐血色的眼睛看了看我,又望向珩南,他缓缓抬起胳膊指向街上的那些灯笼,阴阳怪气的说:“你看啊……火萤,快死了……”
他话音刚落,街上所有的灯笼都灭了,天是阴的,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单纯的黑,可我们周围却亮起了很多的红色的,绿色的,蓝色的,白色的萤火……那是那些妖的眼睛……
“这里都是妖……”我警惕着从黑暗里传来的冰冷呼吸声……
“猎妖师被杀,还是被妖杀的……看来……焰丘之主把火髓收回了。”珩南低声说着。
“火萤快死了,火髓被收回这两者有什么必然联系吗?”我问珩南,他却没有回答我
“我们身上最多也就披上一副皮囊……”钢爪碰撞石板的声音一点点靠近……那个白狐的血色眼睛离我越来越近……他继续阴阳怪气的说着:“你披了几层皮囊,可还记得自己是谁?”
他,是在对珩南说话吗……
“猎妖师猎妖多年,手段残忍,你们对猎妖师的恨有情可原,杀他们也在情理之中。但我们只是路过此地,你们何必如此阵仗对我们?”我对那白狐解释着,我不想惹是生非。
“你是在替他说话吗?”白狐指着珩南呲牙咧嘴嗤笑着,露着尖锐的牙齿。
“你有话直说,我最讨厌你们这样绕来绕去的人了!不过,你得先回答我,那画上的人在哪?”
白狐讥笑更甚:“怪不得百鬼驿站的皮囊会供不应求,原来皮囊真的可以阻止眼睛去看见心!”
白狐疯狂的样子,真可怕……他是看着珩南的说的。珩南则抬起手来捂住了我的眼睛……这次,我并没有安生的任他摆布,我抬起手来将他的附在我眼前的手用力拽下……眼前恍惚火影,我竟在此刻困意汹涌……
火髓火髓不是已经被收回了吗这里的火髓是哪来的
我努力想让自己清醒,朦胧中看见群妖乱舞,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意识,终是沉沉睡去了……
朦胧梦境里,我沉在波涛汹涌的海里,随着浪涛起伏,几乎要窒息,此时一道白影紧咬着我的胳膊将我拽入深海
深海正中安静的可怕,我悬浮其中,看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女人背对着我。
“沉入深海才能得到安静。”她声音空灵温雅,似是提醒着我什么。
“你是在和我说话吗?”我挣扎着靠近她,却发现自己任凭如何滑动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