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下意识点点头。
的确,乔御语气从容不迫,像个老学究,而且像是知道他们对哪里有疑问似的,专门铺开了讲重难点。
这得益于乔御之前当过老师的经验,他完全能把握其他人心态。
在ppt上塞不下的东西,也有一边的白板作为补充。
一行行算式被写了上去,算式中的字母还是花体。
台下不时有恍然大悟的声音传来:“原来如此,怪不得我看不懂这一步,里面引入了拓扑学的知识……”
原本预定30分钟讲完的ppt,到最后花了整整2个小时。
当ppt上面出现“thanks”后,乔御停下了演示,朝台下深深鞠了个躬。
希尔顿的脸上,在此刻终于有了笑容。
他本来也不是个严肃的人,乔御的表现让他非常满意。甚至,他觉得年轻时候的自己来,也未必能做到这个地步。
台下在一瞬间掌声雷动。
艾伦趁着噪音多,问:“菲利普,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菲利普教授摇摇头:“不,我已经没有想问的了。你呢?”
“我也没有。”
在乔御听到掌声的时候,在他抬起头看到吴志天赞许的目光的时候,他明白,自己成功了。
乔御习惯把自己关房间里准备,过程其实说不上多累,但压力却实打实的存在。
那几天,饭都是宋天宇给他端桌子上的。要不然乔御还真的未必能想得起吃饭。
第二个环节是学者提问。
孙大强本来想上前吃这个螃蟹,但是想来想去,好像也没什么很有价值的问题可以提,毕竟乔御已经讲得非常详细。
如果要向一个完全不懂数学的人讲透孪生素数猜想,别说2个小时了,恐怕10个小时都不够。
但他们是谁?
台下学者,最起码也有个副教授的职称,还好意思让乔御把1+1=2再展开讲一次吗?
甚至,孙大强怀疑,自己如果提的问没有新意,甚至会被同行投来怀疑的目光:你是不是上课没听课?
因此,他虽然如鲠在喉,却也只能暗自释然。
……
……
这次学术报告会最后一项流程,是全体与会学者合影。
乔御站在最中央,在一群平均年龄45的学者里,显得十分突兀。这张照片,在后世成了人们研究乔御的珍贵历史资料。
希尔顿在合影完毕后,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
“华国和华夏人,总是给我很多惊喜。很遗憾没能见到你外公,但我想他一定也是非常优秀的学者。”希尔顿道,“我听说你大学学的生物,希望以后还能在数学界听到你的消息。”
乔御回答:“谢谢您,教授。不过我已经辅修了数学,数学是我热爱的学科,我不会放弃在这一领域内的探索。”
乔御在今天脸都笑僵了,但脸上的却是发自真心的笑容。
这次学术报告会圆满落幕。
坐在台下的,还有三个很特殊的人。
他们既不是记者,也不是学者。
他们是新传院的系主任李安然,以及之前被处罚的两位学生,范晔与陆思雨。
他们仨恐怕连高数都似懂非懂,更别提这么深奥的知识,但并不妨碍他们听见场内雷鸣似的掌声。
范晔和陆思雨的表情,也从最开始的不服气,变成了后面的茫然与敬佩。
“你们就算再在燕大里呆10十年,对燕大的贡献也比不上乔御在台上这几个小时。”
“别跟我扯什么‘若批评不自由,则赞美无意义’。你们那叫批评啊?叫抹黑!最后丢人的是乔御吗?是把你们教育成这样的燕大。”
系主任吐了一口浊气,道:“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处罚你们了吧。”
*
希尔顿婉拒了燕大提出来的学术拜访的邀约,而是选择坐车赶往机场。
他周一的时候,还需要回耶鲁上课。
和他同行的,是哈佛的艾伦副教授。
两个人航班时间相近,正好也相互认识,于是干脆乘了同一辆商务车。
艾伦热情道:“希尔顿先生,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艾伦。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来。”
“我是之前某一届imo评委,那时候乔御是参赛选手,当初我邀请他来哈佛,但是他没有来,所以只好我自己去了。”艾伦适度地开了一个玩笑。
希尔顿眼角带上了笑意:“原来如此,我确定好今年柯尔奖的提名人了。”
柯尔奖由美国数学学会授奖,分为数论奖和代数奖。
一般来说,一届数论,一届代数。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如果那一届刚好没有特别耀眼的成就,组委会宁可让它空着。
柯尔奖远不如菲尔兹奖、沃尔夫奖出名,但在相关领域,已经是首屈一指的大奖。
艾伦有些惊讶,但又觉得十分理所应当。
“那媒体们可能会惊讶了,他们还以为,你会提名同校的那位教授……”
不过,在此之前有个问题,那就是柯尔奖只颁给学会内部的学士,而学士又由内部选举产生。
但艾伦想了想,对于希尔顿教授来说,这应该算不上问题——他是美国数学学会的副主席。
今年,要颁的刚好是柯尔数论奖。
“如果获奖,那他也许是柯尔数论奖历史上最年轻的得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