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宇背后的尾巴一晃一晃的，他问：“等会来看我打篮球吗？”
不知道是不是从小在苏州长大的原因，他的后鼻音有些浓。
乔御回答道：“有点事，处理完就去看你。”
宋天宇： “行，那我先去更衣室换衣服了。就在学校体育馆，这次是和10班的打。”
7班和10班因为有体育生的存在，几乎是全校体育最强的两个班级。两个班共同的特征，是成绩都不太行。
因此在体育竞技方面，没少一较高下。
奈何双方领队手气都奇差，竟然在第一轮预选赛就遇上了。
根据学校简单的赛制，预选赛里，两个班级只有1个班能晋级。等剩下五个班的时候，才会按照积分淘汰制的规则晋级。
因为这事儿，国庆节放假的时候，两个班篮球队的人都在加训。
宋天宇没去。一方面是因为之前和高力玩崩了，另一方面是因为要在家陪乔御。
宋天宇是篮球队里的前锋，技术不差，国庆在家也没放弃训练。
管家知道他的这个爱好，甚至请国内某甲级联赛职业球员来天海，在国庆的时候进行了两天一对一指导。
乔御从开学就递了长期假条，不去体育课也没关系。想来李汉卿也是一样。
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终于只剩下了他们俩。
乔御到班级阳台上洗杯子，刚关掉水龙头转身，就发现背后站了个阴沉沉的人。
如果是在大晚上，这一幕应该有点恐怖。
乔御的唇抿了起来，然后微微叹了口气。
“这一次我不会回李家，你也不用这么早就开始提防我。”
之前他没去高考，专科都没的上。母亲去世，遗产被表舅一家侵吞。他一无所有，被李家的泼天富贵砸得有点上头，但是钩心斗角了六年，乔御也觉得有些累。
他是一个物质需求很低的人。天天鲍鱼人参也是吃，粗茶淡饭也是吃。
最主要的是——
这辈子乔月还活着，自己的人生也在步入正轨。他还可以弥补自己上辈子没去读大学的遗憾。而接下来的人生还有太多的事情可以等着自己完成。
何苦再去辛苦磨砺一遭？
李汉卿以前说得没错，他就是狼心狗肺，天性凉薄。
但乔御的话并没有让李汉卿放心，他的表情更是从一开始的平静，变得隐隐愤怒起来。
“我问的不是这个！”
他的呼吸骤然急促了起来，胸膛开始剧烈地起伏，他一只手扶住了墙壁，另一手揪住了衬衣前襟，痛苦地弓起背，脸色在一瞬间煞白，连唇上淡淡的血色都惨白起来。
李汉卿突然发病的情况，乔御见过了太多次，以至于都不需要过多思考。
他拦腰把人抱起，让李汉卿的后颈搭在了他的胳膊上，成了一个后仰的姿态。
“冷静，放轻松。”乔御的声音平静，低下头，咬开了他衬衣最上面两颗扣子，免得呼吸不畅。
他还以为李汉卿少年时身体能好一点，没想到还是和青年时候差不多脆弱。
李汉卿的药就放在他校服的口袋里，可惜乔御却没有多余的手打开药瓶。
好在隔着一层玻璃，乔御发现有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这人他认识，1班的麻光辉。
没空计较麻光辉为什么会出现在7班教室，乔御一脚踢开了阳台的门。
教室内出现了一声巨响。
在看到人的时候，蹑手蹑脚的人吓了一跳，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草！他们班的人不是都上体育课去了吗？！为什么乔御还在教室？！抱着的人又他妈是谁？？
麻光辉手脚僵硬，下意识地把手里的东西藏进兜里。
乔御的声音响起：“过来。”
他的语气命令性太强，以至于麻光辉不假思索地就开始行动。
“药瓶打开，取一片出来，药放在他舌下含服。”
李汉卿今天带的药瓶子上没标签，估计又是家庭医生配的。乔御不清楚成分，怕里面有xiāo_suān_gān_yóu的成分，为了保险，选择了含服。
李汉卿的双目紧闭，唇也死死地抿起，紧咬着牙冠。
乔御用手指撬开了他的唇，对一旁的麻光辉使了个眼色。
麻光辉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好歹也能分清这大概是在救人。
他听话地照做，然后就听到了乔御的下一个吩咐。
“我课桌，最后面左数第三个，有毛巾。拿出来，用冷水打湿，然后叠好放在他额头上。”
因为李汉卿，乔御学会了囤毛巾，都是怕他突然发病。
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李汉卿11岁就换了机械心脏，此后每隔十年都要换一次心，但是身体的负担却也越来越重，到生命最后阶段的时候，突然毫无征兆地发病是常有的事情。
麻光辉火急火燎照做，然后小心翼翼蹲在了乔御身边，问：“他怎么了啊？”
“心脏病。”乔御说。
麻光辉有些惊叹：“你……你好专业。”
从发现到抢救，一共不超过两分钟。
不过，麻光辉很快就想起来。乔御自己也有心脏病。
……他看向乔御的眼神顿时充满怜悯。
乔御没接过话茬，思绪有点飘。
他当初跟着护工学了好久护理，都是为了亲自照顾李汉卿。
大多时候是假意，但是偶尔也有真心。
毕竟李汉卿叫了他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