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泽一袭黑衣神色慵懒地拎着小小行李袋出机场,他抬眼看看这片熟悉的天空,很是悠闲地选择先回基地述职,半年多没去了,估计老上司的头发又要多掉一些吧。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丁泽却有本事让自己融合进去,明明是出挑的容貌精干的体型,可是旁人对他好似感觉不到气息似地,随意就能从他身旁走过,完全不知道经过了怎样一个人。
奇怪的矛盾感,如果有谁驻足凝视,又能在一秒钟惊呼此人的犀利光芒,如一把入鞘都掩饰不住锋芒的剑。
直到暮色.降临时丁泽才走出一栋灰扑扑看不出特色的大楼,越过开阔的院子继续往外走,出了院门后,门上郝然挂着“美迪印刷厂”的招牌,大大的不干胶字体甚至有点血淋淋的感觉,丁泽视若无睹收拢了黑色风衣,寒风真是凛冽。
骤然,不常用的国内手机铃声响起来,划破略微破旧的印刷厂四周宁静的氛围。
瞅了一眼号码,丁泽脑海中自动调出对方的身份,不由微微叹一口气,果然还是甩不脱,真是麻烦,他扒拉了下额发随即又神色怪异地笑了起来。
有时候,丁泽真愿意这种从两三岁开始就被迫接受的训练成果能够消失,不要记住太多事情,可惜当一些技能成为本.能,当他可以超过二十年后还描绘出幼时的任何细节,当他可以把无数人的资料存储在脑域中时,丁泽就知道自己是奢求了。
“请说。”丁泽脚步不停,颀长充满爆发力的身型在雾色中显得有点寂寥,可细看,就会发现他的人时刻都如蓄势待发的猎豹,慵懒性感却极其危险,太过于靠近的被迷惑的人最好乞求不要成为他的目标,否则,就连他自己也不能保证会不会突然出重手。
哎,丁泽时常也觉得自己是否魅力太大了,惹得一些人丢了身体不够还要丢了心,不过,与我何干!
“丁泽,我需要和你谈一下,斜对面的车子,牌号尾数789。”卡,说完就挂掉,自报家门都免了。
语调不高,不容置疑的口吻,这是一个常年指挥着人养成的气势,更是绝对强势的上位者多年形成的威压与习惯。
抬首一看,转折处黑车如灵车般存在,只有一小半车尾露在外面,恰好足够丁泽看清车牌尾数,耸耸肩抬腿走过去,丁泽喃喃说:“都说了是个大麻烦,还真是个大麻烦啊。”
丁泽普一入客厅,就看到那张很多年前让他不爽的脸,马上都快过去二十年了,这老头也只不过胡子头发变得更加银灿灿,威严更甚,此刻坐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面沉如水,威风八面。
像什么呢?丁泽想着形容词,一座险峻高峰不足以形容,嗯,不如说是一座不可撼动的巨塔?为着自己走神的思维,丁泽扬起阳光的笑容,再扬扬手打招呼,如此一看,这人与刚出社会时的小年轻也没什么不同,无害的微笑。
张震水神色不变,细细打量着来人,迎面走来的丁泽给他一种猛狮扑食的犀利感觉,但细看那笑容,晃眼间仿若错觉,这年轻人一副懒散样子闲庭漫步般走来,没有一点危险。
时光改变了很多东西,却改变不了他们对彼此某些根深蒂固的认知。
丁泽没得到回应也不理会,兀自脚步不停,没走几步倒是被房内的暖气冲得闷热起来,他解开风衣扣子,边走边脱,一身紧实张力十足的身体线条随着黑色低领毛衣起伏勾勒出来,到了张震水下首处,风衣如一团乌云被他随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既然主人不开口,他眨眨眼睛,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伸手拿起桌面摆着的一套明代紫砂茶壶摆弄起来。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很小的时候丁泽就开始贯彻这条真理了。
喝茶犹如牛嚼牡丹,真是浪费了上好的茶!
张震水对丁泽这副模样非常之不喜,没有大家子弟的优雅矜持,没有军人的严谨端正,处处透露出一股迷惑人心的漫不经心,就好像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打动他,亏他还做着那么至关重要的工作,占据了无人可替代的位置。
不止一次带着某种心思刻意看过这个孩子各个阶段成长的照片,却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近距离观察。张震水心底忽然有点发虚,这么多年以来,竟然在一个小辈身上感受到威慑,这让他的神情更加不好,眉头皱得都可以夹住飞过的蚊子。
张震水即张家老爷子,张丰唯的爷爷,天朝帝都有名的大官,与一帮子表面退位实际握重权的老头子一起,把持着天朝最顶端的走势,他们的身后子子孙孙开枝散叶,主家旁系附属等等聚集成一张庞大的网,既网住了别人,也把张家困在网中央。
到了这把年纪,张老爷子忙着考验一个个环节的接班人,还要为最喜爱的孙子铺一条好路子,光有“太子党”“二世祖”这样的名头也不能保住一个人的一生,丁泽,绝对不是他意料中还会出现的人,哪怕他们之间并非没有任何关联,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张老爷子刻意疏离丁泽负责的区域,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是张丰唯自己一头撞入丁泽的网中。
沉默,长长的沉默中,张老爷子期望以自己多年养成的威压不战而屈人之兵。
丁泽倒好,悠然自得,完全感受不到威压似地,兀自玩着这些老辈人最喜欢摆谱的玩意儿。对他来说这种被称之为古董的玩意儿还真不如换点钱去做点事情来得实惠,真是想不通啊想不通,他摇摇头手上不见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