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放平,丁泽单手掐住张丰唯下巴,总算使得他张开了口,一道深深的印记刻在唇上,换个人这么玩儿自虐,丁泽早就一巴掌挥上去,但这会儿他还真愁死了,打不得也不忍骂了,想着医生几分钟就能到,看看怎么回事也好,丁泽干脆把鞋子一踹自己也翻身上了床,把张丰唯搂在怀里,一手拍他的后背心,一手把湿淋淋的额发撸上去,随手把汗液抹在被子上再次重复相同的动作,他还真不敢这时候离开去弄热毛巾什么的,口里焦虑地安慰着。
“别怕别怕,疼了就叫出来别硬扛着,医生就到了,有什么问题都能解决,以前不是没有这个症状的吗?什么时候出的毛病?能听到了就应我一声,你这是要吓我还是吓你自己……”丁泽猜出点原因,又不敢肯定,只觉得乌七八糟的一阵心烦火大。
张丰唯脑子里刺疼,犹如有无数个大鼓在敲,远离客厅后痉挛般的抖动在平缓,汗水也出得少了,但他那双布满痛意的眼睛就是不肯闭上,明明一直都看着丁泽,但丁泽自己的感觉是张丰唯透过自己看着不知名的什么,这种感觉让人真不爽快。
江羽真真被吓住了,慌乱地一把抓住钱三的手腕寻求安慰。他只是讨厌张丰唯占据丁泽的关注,之前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要说起来是自作自受,最大的罪魁祸首应该算上这个诱使自己走出第一步的钱三,张丰唯除了是第一个进入自己身体之外,似乎也真的没什么罪责。
想要去卧室看看,但又被那声呵斥拦住不敢去,丁泽其人脾气暴躁,大多数时候吊儿郎当没个正经,但真发起火来没人不怕的,江羽顽皮的时候早就领教过,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坐等不敢挪开半步。
终于脱离开丁泽气场,钱三才有机会仔细审视这个和一般人家无二的房子,装修看得出有点年头了,线条简洁之外没什么特别之处,他对于有丁泽这种后台不说的江羽其人也有点心生不满,偏又已经掉进去先付出了真心,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对于送上门来的小手,钱三趁机把人揽入怀里,矫情什么的一边闪吧,赶紧把人搂了吃点豆腐再说。
几分钟后门铃响起,钱三不情愿起身打开门,一个斯文模样看着是医生的人和两个彪悍精壮汉子站在门外,其中一人还拎着个大旅行包。钱三嘴角抽抽,想着丁泽说不定是道上的大佬,看看这来往人的架势就不会错了。
“让开让开,挡了小爷的路。”医生拽拽地撇嘴,上下扫视过钱三的身体,眸光闪过点什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钱三实在是心肝儿颤抖着,要不是江羽在这里,他真要找机会开溜了,别看他是钱家的小开,但真出了什么事情说不定钱家直接闭眼来个眼不见为净呢。
“老大?!我们到啦。”壮实如黑塔的阿生把旅行袋往地上嘭地一放,吼了一嗓子,眼睛直瞅着沙发上的江羽,估计是那精彩的半边脸特别搞笑,他们对疼痛有种恐怖的麻木,承受力非人,只觉得小弱鸡脸上足够乐呵好长时间。
“里面,在卧室里面。丁哥的朋友发病了。”江羽对医生说,手指着半掩着的门,是丁泽一脚踹门弹回来掩上的,这时候他才觉得羞赧,莫名看着如进入自己家一样自在的三人,对钱三没有第一时间去弄点冰块什么给自己敷面镇痛生出不满,又气又怒转而去瞪钱三去了。
“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才是病人……”医生嘟嘟囔囔地晃着朝里走,一点都不为面前怎么看怎么不太妥当的钱三着急,别人疼死自己不开口他才不会自找麻烦。
“油子?你进来。”丁泽说道,放开怀里的人坐起身。
叫做油子的医生对丁泽明显恭敬不少,上前走到床前正要翻看张丰唯的瞳孔,“啪”一下被挥开了。
“出去!”张丰唯在丁泽坐起时闭上了眼睛,但陌生的气息靠近时他还是不舒服,油子这家伙看样子才从医院出来,夹带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长风衣里面隐约漏出白大褂的领子。
油子摸摸自己的手,舌尖在唇边上舔舐了一下,颇有点被调动了兴趣的意味,与一个天才而又扭曲的医生做对,对谁来说都不是好事情啊。
丁泽没心情解释,对油子说:“外面两个人帮我看看,小那个叫江羽。”顿了顿,接着说,“他爸没了。”
油子了然一笑,知道等下要收敛点别让人瞅了怪异的地方,有点不舍地看着无动于衷躺着的张丰唯,给了丁泽一个有事情叫我的眼神出去了。
在他之后丁泽看了一分钟,轻叹口气起身,踩在冰冷的瓷砖地板上走到客厅,勾勾手指阿生屁颠屁颠捡起旅行袋冲了过来,“你们两个把房间弄下,脏死了。东西都收齐了?”
“都收拾了,不够的话明天一早我再送来。”阿生边说着,边试图从丁泽的肩头穿过去看清里面到底什么人,老大这副模样可真是少见啊。
“行,去吧,客卧铺上今晚要用。”丁泽把旅行包往里面放,卧室门带上去卫生间拧了两条热毛巾回来,沙发上江羽和钱三一人一边老实接受油子的检查,衣服撩上去才看到钱三身上乌青还挺厉害的,江羽的也不少,两人还算硬气顶到现在。
重新把人关在外面,丁泽关上主卧门,再把大灯打开,就见张丰唯眼睛明亮有神,带着水气,乌黑发亮的额发又耷拉下来盖住光洁的额头,汗涔涔的脖颈处像刷了彩釉般泛着引人入胜的光泽,脸色好了很多,人看上去虚弱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