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等下去了,这种束手无策让他没办法冷静,就算知道密林中仍有虫子在,但还是决定闯进去,刚走到知返林的边缘,一把古琴忽然横在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不要命了!”一袭白衣,一把古琴,沅离站在卿聿面前,看起来像是匆忙赶来的,语气犹如寒夜,一双漆黑深邃的眼里隐含着薄薄的怒意。
卿聿看到他后先是意外,但在意识到什么之后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急切地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沅离性情清冷,难得话里透着几分晦暗不明的情绪:“就是你想的那样,我明明已经告诫过她不可再用焚天咒,她不听,如今灵玉已碎。”
卿聿听到这里,立刻推开那把琴就要往里面走,他给了鹿幽悠那么多符纸,如果不是在十分危急,且别无选择的情况下,她是绝对不会使用焚天咒的,他要立刻赶去,可下一秒,肩膀就被沅离按住,动弹不得,现在的他灵力全失,对上沅离根本毫无反手之力。
“你现在闯进去就是去送死……”
“若不帮忙就放开我!”卿聿回过头来打断他的话,语气中带着让人无法违逆的气势。
沅离的手一僵,恍然间好像回到了当年,竟下意识地就要按照他的话去做,但在察觉到自己的动作后反而按得更紧,说到底他与卿聿并无任何过节,之所以避而不见也是为了守住当年的承诺,于是说道:“你着什么急,我何时说过不帮忙?”
说完,沅离拨动手中的琴弦,汇成一曲潇湘水云,深沉悠远的曲调响彻整片树林。对沅离而言,弹什么曲子并不重要,他只需要把自己的灵力附于曲调之中,借着琴音传遍整片密林就能杀死密林中的所有蛊虫。
可他偏偏选了这首曲子,连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许是心中多少还有些介怀当年姜箬之事吧?沅离知道只要自己再加一点灵力,此时灵力全失的卿聿就会立刻死在他的面前,要杀死作为普通人的卿聿,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音符之间的事而已,轻而易举。
可他不会对卿聿动手,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有所顾忌,只是他已经想明白,当年的一切皆是注定,与人无尤,而鹿幽悠和姜箬究竟有何关系他也不欲再深究,当年的承诺到今日他也可放下了。
最后一音落下,密林中的蛊虫已经全部死在地上。
曲毕,沅离起身收琴,看着卿聿匆忙赶去的背影,缓缓说道:“如今灵玉已碎,既然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亦不会再干涉,今后你们如何也与我再无关系。”也不知是说给卿聿,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鹿幽悠借助焚天咒的力量重新得到自由后,立刻去救身旁的尘小土,可是那些树藤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其中两根缠住她的手,另外几根卷着尘小土把他带往鸾鸟殿的方向,鹿幽悠一心救人,追过去的同时还得躲开那些想要阻止她的树藤。鸾鸟殿的大门已经打开,最后她只来得及抓住尘小土的衣角,一根树藤已经缠住她的脖子,两人就这么一起被拉进了鸾鸟殿内。
“砰!”大门重新阖上。
卿聿循着鹿幽悠留下的印迹赶到井口,却没找到人,听到井内有动静之后便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却还是来迟一步,只见到两人一起被拉进去的场景,根本来不及阻止。
两人被卷进殿内后,整座殿宇外的树藤如同突然获得了极大的力量,同一时刻全部都发出诡异的紫色光芒。
呼吸有些困难,鹿幽悠感觉到脖子上的树藤越缠越紧,另有树藤已经缠上她的手脚。勉强转过头,此刻两人都被树藤缠在半空中,那边尘小土的皮肤已经完全变成了石头的模样,再这样下去,只怕他的妖力真的会被这个封魂阵吸收干净。
两个人都搭进去绝对是亏本买卖,鹿幽悠最后使出全力,将焚天咒打向了缠住尘小土的那些树藤后就晕过去了。
也就没能看到,那一团火焰在她出手后竟然化为一只紫色鸾鸟的模样,像是有着自己的意识,扇着翅膀绕着尘小土飞了一圈后径直冲进他的心脏,瞬间消失不见。
尘小土心脏上鸾鸟的图腾开始一点点地变成金色,最后与其余三个图腾融合在一起时,整个殿宇都被金色的光芒笼罩,而缠住他的树藤上的力量开始全部流向他的体内,紫光慢慢被金色光芒取代,最后消失之时,他身边的树藤已经枯萎。
光芒中央的尘小土缓缓地睁开眼睛,容貌开始一点点地发生着变化,到他缓缓落地,原本的少年已经化为青年公子的模样,眉心多了一粒朱砂。
他一步步走到晕倒的鹿幽悠面前,伸出手,那些树藤在他的手靠近的时候像是在害怕,迅速地退开。
失去树藤的支撑,鹿幽悠向前摔去,正好被他抱住。
“阿姐?”
他低头看向她时神色有些复杂,意外、怀念、怅惘,还有几分激动与迫切,紧紧地把人收在怀中,不会错的,这股灵力他绝对不会认错!
最后收敛了情绪,抱着她坐下,单手捏诀,在她的眉心一点。
鹿幽悠猛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慢慢来。”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低缓而温柔,鹿幽悠抬眼看去,想要说话,结果这一看反而咳嗽的更加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