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到了山下的小镇上,碎墨就找了间客栈住下,看样子是没有与卿聿同去的意思,尘小土作为石妖也不方便跟着。
鹿幽悠却不会放过和卿聿独处的机会,跟着他上了山。
只是山路崎岖,又下起了雨,实在有些难行,这条山路平时就不大好走,如今更是湿滑。
卿聿看了看鹿幽悠拉着的衣袖,心里盘算若她真摔一跤,自己这袖子估计也得遭殃,改为拉住她的手腕往上走去。
鹿幽悠当然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拉手腕当然比拉袖子来得实在,而且还是他主动拉她,也不喊累了,笑嘻嘻地跟在后面。
“凶犁宫到底是什么地方?”鹿幽悠很好奇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为什么卿聿只是说了凶犁宫三个字,碎墨就主动提起在山下等他们,一点儿都不想跟上来。
卿聿回头看了鹿幽悠一眼,倒把她瞧得有些不好意思,好像不知道凶犁宫是什么大事一样。
“幽悠,有时候我很怀疑你不是这儿的人。”
此话一出,鹿幽悠心脏猛地跳了一下,有些心虚地低了头:“你开,开什么玩笑!”
卿聿见她低下头,似乎是不好意思了,继续往前走:“我国一向崇尚天机命理之说,因此圣上亲立国师,以测国运,亲立雨师,以保风调雨顺。这雨师,就是出自凶犁宫。”
“这么说起来,沧州城里好像有个凶犁观?”鹿幽悠听他这么说后才想起,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只是她来这里的时间的确不长,对这些事情了解的也不多。
卿聿点头:“但凡城池,皆有凶犁观以备雨师祈雨之用。”
每座城里都有,可见对雨师的尊崇。想来也是,毕竟农收关系着民生大计,这雨的确是必不可少的。鹿幽悠心里感叹着,这么说起来她不知道还真的是孤陋寡闻。
这雨师是天子亲册,只怕权势不小,原本她听说要上凶犁宫,还以为卿聿寻访的故人是个隐士高人,这么一听,难道是个大人物?
“可是他怎么会住在这里?”鹿幽悠抬头望去,这山很高,上下往来麻烦,如果雨师真住在这里,与世隔绝是真的,但不方便也是真的。皇帝每次要祈雨,难道先让人快马加鞭跑半个月来这里找他?
“雨师会留居京城凶犁府,凶犁宫其实算是半个学府,通常婴孩出生后,如果拥有御水的力量,就会被送来此处修习,若学有所成,来日就会跟着雨师一起留居京中,侍奉雨师,助他祈雨。”
“那雨师就是朝廷从这些人里面选出来的?”
“不,朝廷不会干涉雨师人选,皆由仪式选取继任之人,相传皆为拥有应龙力量的人。”
“应龙?”
“对,当年黄帝与蚩尤大战,应龙因协助黄帝受了伤,只能留在人界成为雨师,应龙离世前将它的力量赋予侍奉它的人,此后就一直由拥有应龙力量之人承继。不过这么久以来,雨师一直都是由楼氏一族承袭,还未曾见过其他人拥有应龙的力量。”
那就是世袭制。鹿幽悠点头,这么个美差,为世人景仰,为皇家倚重,那个楼氏当然想世世代代的传下去,哪里会说应龙的力量跑到外族人身上。
刚想到这儿头就被敲了一下。
“要得到这样的地位自然要付出同等的代价,哪有……”卿聿的话说到一半,眼睛眯了眯。
鹿幽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男子背靠着石壁歪着头坐在石阶上,这会儿雨势已经大了一些,他却只是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双唇发白,右脸上肿了一块,头发也有些凌乱,雨水顺着发丝落下,湖水蓝的衣裳已经湿了大半,上面全是泥土污渍。
好像晕过去了?
鹿幽悠凑近了一些,弯下腰看了看:“你,没事吧?”见人没有反应,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探他的鼻息,还好,还有呼吸。
卿聿也走过来,知道人已经昏迷,把伞递给鹿幽悠,将他的手绕过自己的脖子,撑着他勉强站起来:“这衣裳,应该是凶犁宫的人。”
“凶犁宫那么厉害,还有谁敢揍他们的人啊?”鹿幽悠也帮忙扶着男子的另一边,看看他身上的脚印,显然是被人给打的。
二人一起把人给扶上了山。
幸好前面不远处就是影壁,走过影壁到了山门前,凶犁宫依山势而建,此刻走近了,看清全貌,院落鳞次栉比,庄严肃穆,果真气派不凡。
卿聿扶着人不方便,就由鹿幽悠上前敲门。等了一会儿,门开时一个人穿着湖水蓝衣裳的少年探出头来。
“你们是谁?”话说完就透过鹿幽悠看到石阶下卿聿扶着的男子,眉头一皱正要说话。
里面又见一个男子跑出来:“京墨说你被打了我还不信,怎么成这样了,冬凌?”喊了两声都不见回应,这才发现楼冬凌已经晕过去了。
男子和少年立马扶着楼冬凌进去,让鹿幽悠和卿聿在配殿里稍等。
说是配殿,但里面空荡荡的,连一把椅子都没有。
鹿幽悠拍掉肩上的雨水,刚才一边扶着那男子,一边帮他打伞,现在才发现自己的衣裳也沾到了泥土。
再看卿聿,衣裳比自己还脏,可他此时头发湿哒哒的黏在脸上,长长的睫毛上还沾了几滴雨水,眼睛也雾蒙蒙的,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性感。
明明该是狼狈的样子,可看在她眼里还是觉得好看,怎么样都好看。
鹿幽悠你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