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觉得朕该不该给大司农这个面子?”
伏荏染不答反嗤,“我又不是您,陛下何来问我?在其位谋其政,这是陛下的责任,结果自然也有陛下来定。”
伏荏染说完就起了身,疲惫的皱了皱脸,朝皇上施了一礼告退。
皇上想留她,伏荏染一点不给面地坚持离开,瞧着她走远的自由背影,胸口感觉堵着一口气。
她就像天边的一朵云彩,洁白柔软,却永远抓不住。
回了映辉园,弗谖就被伏荏染强按在床上修养,拉开被子盖在他身上。
“好好休息,别把小伤不当回事。”
弗谖被她盖得严严实实,两床被子压在身上,只有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弗谖抬起脑袋瞧着自己的样子就觉得好笑,把两条胳膊抽出来,弯腰坐起身子。
“你把我当成娇小姐照顾吗。”
他失笑的刮了一下伏荏染的鼻梁,伏荏染脸微微有些发热,轻咬着下唇,不好意思的往后面挪了一点。
弗谖把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眼中的笑意越发深了。
“刚在仙客来知道灾款贪墨的事,回宫就听说了调查结果,你是要让大司农的儿子得到严惩。”
伏荏染一下子睁大眼睛看过来,眨巴两下眼睛,闪闪发亮的瞳孔里满是惊奇和询问。
“这事你怎么知道的?余公公什么时候告诉你的?我怎么没瞧见?”
方才宣德殿里的谈话只有她和殿里伺候的宫人知道,弗谖侯在殿外,不可能听到,肯定是余公公告诉他的。
可从宣德殿出来,一路回了映辉园,她一直和弗谖在一起,到现在,根本没瞧见余公公来找他啊!
除了……回来的中途,有个小宦窃窃地把弗谖拉到一边说了几句什么。
莫非那也是他的眼线?
他在皇上身边的眼线还真多。
可那小宦的脸很陌生,她在宣德殿伺候笔墨那段时间,把宣德殿的宫人都认了个脸熟,那人根本没瞧见过。
越想越乱,伏荏染直接问弗谖,那个和他说悄悄话的小宦是谁?
弗谖神秘一笑,却没有隐瞒她,逗弄的倾过身子凑近些,灼热的鼻息喷在她耳廓上,小巧的耳朵顿时热了起来。
他好听的声音道,“余公公极擅易容。”
他吐出这几个字,伏荏染愣了一下,差点惊呼出声,回过神来连忙捂住嘴,生怕被人听到般,压低了声音。
“那人是余公公假扮的?”
弗谖抬了下眉毛,表示肯定。
伏荏染惊讶之后,脸上渐渐升起浓厚的趣味,那人和余公公长得截然不同,没想到竟然会是同一个人。
她只在书上看到过有人会易容,还从未见识过,今日见识了,当真精妙无比,栩栩如生。
“那之前在蚕室……”
伏荏染突然想到什么,心砰砰砰加快了速度,像是随时都会从嗓子眼跳出来。
刚入宫时,弗谖和田广丰被迫下蚕室,当时躺在蚕室里的弗谖虚弱地随时都会一命呜呼,但后来痊愈的比田广丰还快,没躺多久就能下地走路了,而且不像田广丰跟螃蟹似得,大张着两条腿走路。
这些小细节她之前都没在意,此时细想来越发觉得奇怪。
她记得当时曾在蚕室遇到过余公公,余公公身边还带了一个脸上有麻子的随从。
那个随从,会不会是……
弗谖含笑看着伏荏染不停变着脸色,知道她已经猜到了,主动点了下头,“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好好的,身上一样没少。”
“所以,是余公公给你易容把你带走的,你是那个麻子脸。”
伏荏染差点绷不住喜极而泣,她虽没说,但弗谖下蚕室之事一直是她心里的一个结。
对一个男人而言,再没有比这更痛苦更屈辱的事。
他没事真的太好了!
弗谖揉了揉她湿润的眼角,捏捏她的鼻子,解释道,“余公公让一个准备入宫的男人替了我,把我们各易容成对方的模样,等你把人接出蚕室后,又把我们换了回来。”
事情倒是简单,不过谁也想不到宫里还有一个易容高手,所以这个简单的掉包计谁也没察觉。
“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么大的事都瞒着,我还以为你真的……你知不知道我会内疚!”
伏荏染不满的质问,恨恨的朝他翻了个白眼,兀自挪到床尾处不去看他。
毕竟是为了跟她一起入宫才下了蚕室,她心里一直都不好受。
弗谖也跟着挪过去,语带讨好地柔声解释,“你那会还不知道余公公是我的人。”
“那你直接告诉我不行吗,非要我自己发现。”
“自己发觉真相不是很有成就感吗?”
弗谖握着她圆润的双肩,将脸不停朝她面前凑。
两人的脸近在咫尺,可以感受到对方温热的鼻息,甚至能看清她桃红脸颊上细小的绒毛。
她白里透红的脸颊嫩得就像刚剥壳的鸡蛋,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伏荏染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推着他的肩膀,把他推远些,嗔怪道,“分明就是被你愚弄了。还有月牙,这丫头也跟你合伙骗我。”
弗谖养伤一直是月牙照顾,月牙不可能不知道。
想到这伏荏染就气鼓鼓的,自己这个主子还真是毫无威仪,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