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相视一下,举瓶对饮。
“对了,你那天把字条交给我。后来,你怎么就再没来过?”
他平静的脸上,一下子变得有些烦躁,举瓶猛灌一大口啤酒。江风吹起他满头油发,脸色略显扭曲的说:“发生些事情,所以就不读书了!”
我会意点头,“你们这些人还真有意思,总是莫名其妙的消失,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他苦笑,轻轻叹了一口气,“人生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我点头,表示赞同,附和道:“是呀!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能决定!”
他突然抬头,满眼好奇的望着我,“大林哥,难道你也不读书了吗?怎么会到丹东来?”
我满脸憨笑,望着他问:“初三上半年就毕业了,牛逼吧?”
“为什么?”他双眼困惑的望着我。
我回答:“因为,老师嫌弃我们学习不好,还到处添乱。整天不学习,只知道处对象。为了不给学校添麻烦,就让我们先行毕业了。”
他抬手,伸出大拇指赞叹道:“牛逼。”
我不以为然,“这有啥可牛逼的,我有时候想想,倒是觉得很丢人。”
他眼中黯然失色,有些沮丧的说:“那也比我强,我才真的觉得自己丢人。有时候想想,当初真应该听妈妈的话好好读书!现在,想想都他吗的觉得后悔。”
“有什么后悔的?路是自己走的,好坏都要自己扛着。其实,我也比你好不到哪去,在一家火锅店做传菜员。”
“真的?”他一脸不相信。
我猛点头,一脸真诚的看着他。
我们两人相视一笑,继续推杯喝酒。
我们吹着江风闷头喝酒,期间并没有太多对话。
直到,一人喝下第七瓶啤酒,他才渐渐话多了起来。
他问我,“大林哥,你知道我为什么辍学吗?”
我努力睁大迷醉的双眼,傻笑着望着他问:“hy?”
路灯下,他的脸有些模糊,眼角似有两滴泪光,“因为刘文曦。”
突然,这三个字传入耳朵。整个人一下子清醒起来,仿如被霹雳击中,浑身不自觉的发抖。那个深埋心底的名字,再一次被唤醒。她的音容样貌,她的一颦一笑,顷刻间如涨潮后的江水翻涌而至。
他见我不说话,又自言自语的继续说道:“那天,我把纸条交给你。上车后,便一路忐忑不安。当时,那种感觉很强烈,强烈到让我无法正常呼吸。其实,我跟李小龙从小就认识。我知道他找上你,自然也不会放过我。”他摇头苦笑,猛灌一口酒,“我回到家便往刘文曦家跑。当我到了她家后,却发现她根本就不在家。我问她妈妈,刘文曦去了哪里。她妈妈挺着大肚子,说话遮遮掩掩,只是说她出门赚钱了。其他的事情,一概不提。后知后觉,我才清醒的意识到,刘文曦应该早就离开家。”说到此处,他突然望着我,满脸认真的问:“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我问。
“我喜欢刘文曦。”他说。
“我知道。”我傻笑点头。
突然间,他变得很激动,“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从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喜欢她,喜欢她很多年很多年。可是,她总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可能,是因为我太过普通,无法吸引她的注意。”
我摇头,“不知道。”
他冷了一声,又说:“你当然不知道!你什么也不知道。你太可怜了,大林哥。”他眼中似有同情,又或者是怜悯,我看不透,只能配合着他傻傻的点头。
“我也觉得自己挺傻,挺可怜的。”
“其实,你知道吗?刘老师我们很早就认识,比你想象的还要早!”
我抬头,满眼疑惑的望着他,“什么意思。”
他哈哈大笑,笑的有些凄凉,“其实,刘老师是我们小学的班主任,在村里教了我们五年书。后来,做了冰棍厂老板的上门女婿。老丈人动用关系,他才有机会来到镇上教书。”
我脑子里突然浮现出那日,初次见到刘老师的场景。恍惚间,才发现一件细小的事情。那时候,全班所有人的座位都换了,只有刘向南跟刘文曦的没动过。
我心中更多的疑惑涌上心头,“这跟刘文曦辍学有什么关系?”
江风袭过少年狰狞的脸,他眼中流露出更多的愤恨,他咬牙切齿,双手紧紧的攥着拳头,“吗的,当然有很大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