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照玉一气呵成,小白听得很认真,听到此处拍手低声感慨道:“真是大快人心啊!”
张照玉继续讲道:“纪宗明当众受辱,事情闹得很大,传得沸沸扬扬。”
张照玉说到此处忽然停了下来,现在想想那一阵子发生的事情好像就在昨天,可转眼间就已经物是人非了。照玉有些说不下去了,重重地叹了口气,心中一阵酸痛,低头不语。
小白问道:“你累了吗?喝口水吧!”说着把水壶递给他,照玉顿了一顿才接过水道:“谢谢。”
他喝了水,但还是满面忧伤,眼神木然地看着脚下不断后退的路,
他转头看看小白叹息道:“可惜你都忘记了……我真不知道,到底该让你想起这些好,还是永远忘了好。”
小白道:“自然是都知道好,我不愿意一直傻乎乎的那样下去,别人要害我,我才不会哭呢,要以牙还牙还回去。我爹爹那么勇敢,我该当继承他的品格志向,可不能躲起来当缩头乌龟。这世道既然没人能给我公平,那我们就只能自己争取了。”
张照玉看着她,颇有些欣慰地说道:“那一阵子,我一直跟在他身边,伪装成差役,或者躲在暗处帮忙,除了我爹爹之外,最敬佩的人就是他了。我同白大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教会了我很多我从没学过的道理,如何为人,如何处世。你到底骨子里也还是像他的,永远不服输,勇敢坚毅,即使已经忘记了一切,也忘不掉那一腔热血。”
小白忽然问道:“那一阵子,你一直在我父亲身边,那你是不是常常见到我啊?我那时候在做什么呢?”
照玉脸上的笑顿时凝固了,他躲躲闪闪地把眼睛从她面上移开,吞吞吐吐地道:“你……你那时,一个女孩儿家能干什么呢,不过是在后院跟你母亲在一起罢了。我一个外男,哪里能常常见到你这官小姐呢。”
小白原本想问出点什么来,可是见张照玉遮遮掩掩不肯说,她只好不再问了,“哦”了一声就催促他继续讲故事。
张照玉就继续给她讲:“当时我可是亲眼瞧见过的,你父亲他虽是个书生,但一到办案的时候,就异常的果断大胆,他手下的差役虽然没什么高明武功,但个个忠心耿耿,抓纪宗明的时候,他家的护院打手把纪宗明的院子围的铁桶一般,你父亲硬是带头举着板子领着差役冲了进去,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真的是把我都惊着了,纪宗明家的打手都被吓傻了。”
小白“嗤”地一下笑了出来说:“我爹爹可真有魄力!我光是想想都能想到那场面有,他果真是个英雄好汉。”
张照玉道:“他拿人办案,全凭着一腔热血,他才是个真正的官,是个真正配称作‘官’的人。他是所有百姓心里的‘官’该有的样子,可惜,越是这样,越是容易找麻烦。这么大的案子,惊动了太守,太守可不敢当朝太后的弟弟在自己的地盘出事,因此听说你父亲办案拿人、定罪下狱,吓得魂不附体,立刻亲自赶来,说是此事关系重大,要亲自重新审理整个案件。
其实太守就是想把这件事抹平,费尽心思想要替他翻供,你父亲知道,所以以各种理由阻止他查案,太守大怒,诬陷你父亲徇私枉法,说他收了银子,心虚所以不敢让他查案。
他很恭敬,但是又很凛然地对太守道:“案子已经证据确凿,太守再查也是没有用的。即便是大人真的为他翻了案,他也许可以安全,那大人乃至朝廷可就危险了。此地偏远,纪宗明在此地仗着天高皇帝远,又仗着家族背景,做尽恶事,丧尽天良,整个县,整个州,人人得而诛之!太守大人要为他翻身,且先看看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这万民唾骂!此间冤案坊间已经传遍,横竖我是不在乎的,大家心里如今都憋着一股恶气,当下已经烧了起来,太守大人若是非要给这火上再浇一把油,我可就管不着了!我只是个小小县令,天塌了,还有太守顶着,我是不怕的!”
这话可把太守气得够呛,憋了半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还是灰溜溜地把人提到了州府衙门里。
我们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了结了,可谁知后来又生了变故,原来是这个太守害怕出事,还是连夜写了封信快马加鞭送到了国舅手中,国舅知道这个儿子胡做非为惯了,但是现在朝堂动荡,便拿出了丰厚的银子来,说是要给受害的人补偿,想用银子了结了这件事,大家原本不想收,可是受害的都是贫寒之家,你父亲便说,恶人的钱,横竖也是从百姓身上搜刮来的,自己拿回自己的钱,没什么不应该的,大家这才收了银子。之后纪宗明还得意地问你父亲说:“原告都撤了诉讼,瞧你还有什么案子可查!”
可是还有那名死在纪宗明手下的女子的冤屈不得昭雪,你父亲说,活人的债可以偿,死人的债怎么偿?他仍旧不肯放他,一定要他偿命,消息传到太守处,太守又把消息递给了国舅,国舅又告诉太后,太后又告诉皇上,这些人沆瀣一气,硬说你父亲有罪,说他滥用私刑,违逆上司,说他要谋反,要削了他的官职,押他进京查办,消息传来,所有人都震惊了。
大家集结在一起,拦着来押你父亲上京的官员,不准他进来,那些收了银子的,也把银子都捧到哪官员面前说,不能为了一点银子,就让一个好官下狱,他们说他们不要这补偿,他若是真的想补偿,就要纪宗明拿命来偿。
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