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若月在水无瑕来到曲院前就已从下人口中得知,她心中惊讶,根本没料到她会出现在赏花宴上。
离开郡王府后,水无瑕连女学都没再去,但济世堂坐堂大夫的名气却一日盛过一日的响亮。
她曾去过济世堂,可水无瑕因患者多无法与她多,她在一旁等了许久,当时便看出这个柔弱的堂妹已完全超乎她意料之外。
她百感交集的看着缓缓走来的娇小身影,面上始终和善,上前几步,亲热的拉着她的手,“福宝可来了!我等你许久,还怕你不来。”
水无瑕回她一笑,没有拆穿她的谎言。若真想要她来,早就该派人相邀,但这些日子自己可没听到郡王府半点消息。
水无瑕今日穿得素淡,鹅黄的上衣,素白的裙子,不如盛装打扮的水若月,两人站在一起,猛一看水无瑕不引人注目,然而她脸上略带娇憨的明亮笑容却让人难以忽略。
“平时你不喜跟贵女们打交道,但是今日来可不许使性子!众家小姐都是极好之人,大部分也与你一道就读女学,偏偏你念了几年书,却也没个交心的手帕交,如今你年岁不小,纵使再不喜,也得受着,跟大家好好相处。”
水若月的话乍听是为水无瑕着想,但细细一品,言下之意,却是不留情的勾起众家贵女对她的不满。
平时她是三棍子打下也不吭一声,但今日——她意味深长的看着水若月。
水若月对上她彷佛洞察一切的锐利眼神,心头微震。
“姐姐该是最清楚我的性子,我本一心欲与众位妹姐交好,”水无瑕知道自己内向少言的性子并不讨喜,但是她的声音软糯,极为好听,所她一开口,虽然声音不大,但还是吸引了离得近的几位贵女的注意,“只是姐姐不停耳提面命的说这些贵女们表面温柔似水,背地却一个个心眼跟针尖似的,时刻想着算计人。我初来乍到,人又愚钝,不像姐姐聪明灵俐,懂得与人谈笑风生,只能牢记姐姐交代,越发沉默,姐姐不也一直认为我这样极好,今日怎么又会在众家姐妹面前数落我呢?”
水若月看着水不出话——从未想过懦弱的水无瑕也有反击的一日。
“水二小姐这话听来可奇了,”一旁冒出了一串清脆的笑声,“不知大小姐能跟我们解释解释,咱们这些个世家小姐贵女们,背地里是怎么心眼小的算计人?”
水若月敛下心神,神色自若的一笑,目光对上庸王的掌上明珠江之懿暗讽的眼神。
与郡王不同,庸王府可是货真价实的皇亲国戚,当今圣上与庸王是一母同胞亲兄弟。
西北的庸王手握兵权,郡王与刺史一同管理税赋,一文一武相互帮衬,理该交好,偏偏郡主江之懿不喜水若月的矫揉造作,碍于两家情面,平时就算不喜也不好撕破脸面,但若有机会让她丢丢脸,江之懿一点都不介意。
“郡主可问倒了我,”水若月柔声说道:“我妹妹前些日子曾经落水,虽被人所救,但之后大病了一场,许是有些胡涂,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江之懿嘲弄的看着水若月,这是当她是三岁孩子打发呢。没理会她,放肆的目光径自打量着水无瑕。
她在女堂遇过水无瑕几次,从未正眼看过这个胆小如鼠的丫头,甚至有些瞧不起她像个跟班似的跟在水若月身旁,一点都没有将军之女的霸气豪爽,这样的女子,她可一点都喜欢不起来。
但这几日,她在家里可没少听到这个屈申城彷佛平空降世的“女大夫”名声。
一个女子还擅长医术,让她娘亲身旁向来很难讨好的奶嬷嬷甚为喜爱,她便多问了几句,才知道竟是水无瑕。
原本不起眼的丫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由勾起了她一点兴趣。
“我看水二小姐的气色极好,看不出生过什么大病,更别提——”江之懿意味深长的顿了一下,“咱们庸王府的嬷嬷因身子有旧疾上济世堂,可把济世堂貌美心善的女大夫夸上了天,还真看不出二小姐平时闷不吭声,竟有这份能耐。在女学多年,众人见水家大小姐才华洋溢,倒不知二小姐也是个有本事的。”
既然选择在济世堂当坐堂大夫,水无瑕就没想过隐瞒身分,如今她早不认为为了行医救人而抛头露面有何不妥。
她与江之懿不论前世今生都无私交,唯一值得一提的只有在她嫁给江寒月前,她娘亲曾替她相中了一门亲事,只是因她一心扑向江寒月,让她娘亲不得不断了那个念头。
最后听闻庸王妃也看中了她娘亲原本看中的那户人家,最后两家顺利结亲,前世到她死时,江之懿都在夫家的庇萌下活得肆意安然。
水无瑕相信天道轮回自有安排,心中对上辈子江之懿的美满幸福没有一丝妒嫉。
“我懂医术不假,我外曾祖母便是个四处行医的女大夫,我从未有心隐瞒,只是我自小与爹娘在边城生活,四年前来到屈申城,姐姐担心我不知礼数,不懂分寸,得罪贵人,便特别交代我别提擅长医术之事。姐姐一心为我,若让郡主有所误解,是我的不是。”
水无瑕轻柔的解释落在水若月耳里,她胸口一紧。
江之懿眼带嘲弄的瞟了水若月一眼。“还真是姐妹情深,大小姐用心良苦,水家女的荣光都只落在一人身上。”
水若月佯装不解江之懿的讽刺,灿笑轻语:“我与妹妹同为水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好便是妹妹好。”
江之懿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