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晗仿佛只能听见她们的回答,对于后面的辩驳充耳不闻。
“尚书大人有令,提审人犯需两名侍中及以上官员同时在场,你二人一来品级不够,二来提审人犯不在刑讯室反而要去大牢,是何道理?”
陈、王二人语塞,不待她们说话,元晗继续道:“昨夜你二人分别派心腹送信至博穆亲王府与康亲王府,收到回信后便赶去大牢,又是所为何事?”
她话中提到元昊和元昕,这二人连忙起身喊冤。
“冤不冤枉,听完再说。”皇帝开口,元昊和元昕只能作罢。
“母皇,儿臣派人搜查陈清王旋的屋子,炭盆里均有纸张燃烧的灰烬。”不等元昊和元昕松一口气,只听元晗说道:“但是儿臣在王旋屋子的炭盆里,发现了未燃尽的纸张一角。”
守瑞接过她手上的物证,交给皇帝。皇帝细细看了片刻:“老九,这怎么看着是你的字呢?”
元昕在元晗拿出那张纸片的时候,心中便知道不妙。现在听皇帝点名,强作镇定:“母皇可否容儿臣一观?”
皇帝挥挥手,守瑞将纸片交到元昕手中。纸片上只有四个字,“斟酌行事”。那的确是她写给王旋的信,怎料她阅后没有焚净。元昕跪倒,叩首到地:“母皇明鉴,儿臣手书不是什么孤本,有人学了儿臣的字迹写信,儿臣半点不知啊。”
元昊毫不客气地落井下石:“字迹可以模仿,印鉴可以遗失,那自己做过的事情便通通不用负责了。”
皇帝对她们的争辩不置一词:“十五,还有吗?”
“陛下,臣有话说。”王旋见元昕撇清关系,知道自己已经是弃子了,但若是能将博穆亲王拉下水,康亲王即便不救她,也不会迁怒于她的家人。“臣昨夜是见到陈大人鬼鬼祟祟地揣着什么东西进了牢房,才跟着进去一探究竟。”
且不说元昕怎么想,她这样扯上了元昊,倒是合了元晗的意。
“母皇,仵作验过了,人犯所中的不是普通的毒药,死后尸身完好,除了表情不可置信,其余皆如入睡了一般。儿臣正想问,陈清大人进牢房做了什么?”
元晗继续道。
乍一听闻人犯死了,所有人脸上都浮现出如出一辙的惊讶,很快就变为各自的心思。元昕立即意识到王旋是在陈清之后进去的,只要能证明在她进入牢房之前,人犯就已经中毒身亡,便能洗清自己的嫌疑。
王旋收到元昕的眼神,反应很快:“陛下明鉴,臣进入牢房的时候,人犯已经入睡,臣并未唤醒他。现在想来,是已经中毒身亡了吧。”
“又怎知不是你毒害了人犯,欲嫁祸于我?”
眼见她们又要在这样注定没有结果的事情上争论不休,毕竟谁也不会承认是自己毒害了人犯,元昕轻咳一声,开口道:“这件事情奇怪的是凶手怎么做到无声无息地让人犯服下毒药的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
刺客不是死士,而是乐师,没有慨然赴死的信念,凭陈清和王旋,还做不到诱哄或欺骗他服下毒药。
元昕话中意有所指。
“能无声无息杀掉我府上的乐师,偷梁换柱以刺客顶替进去,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元晗查明了刺客是顶替了乐师的身份,很大程度上使元昀摆脱了嫌疑,现在正和她同仇敌忾,对于元昕的话,毫不客气地反驳回去。
元晗对她一笑,接着说:“的确不是一般人啊,就是不知道这在不在斟酌行事的范围内呢?”
元昕一瞬间脸色发黑,这张未燃尽的纸片就是她的致命伤。想到这里,不由又瞪了王旋一眼。
几位皇女有来有回地打机锋,左右二相坐在皇帝下首,一言不发,仿佛入定了一般。皇帝既然叫她们来旁听,自然不会放任她们作壁上观:“徐爱卿卫爱卿有何看法?”
卫弗不语,倒是徐晶先开口:“九殿下在审问当夜与刑部官员密信往来,实为瓜田李下,不妥。”
元昕暗恨,徐晶是元昊元昀的外祖母,这种时候定然偏帮。卫弗是出了名的老狐狸,和稀泥是拿手好戏。王旋做事不周,留下了证据,自己现在已然落入下风。
“卫爱卿认为呢?”
“臣对人犯所中的毒比较感兴趣。”
“哦?”
“据十五殿下说,人犯死后毫无表面毫无中毒痕迹,这种毒药不是常见的砒霜之流,或许可以从此处入手。”
“那就宣个太医来问上一问。守瑞,宣楼院正进宫。”
守瑞出去吩咐,回来的时候手中握着一张纸。“陛下,刑部刚刚送来的验尸文书。”
“呈上来。”
守瑞将薄薄的一张纸交给皇帝。皇帝低头看了,冷笑一声,却什么都没说,谁也不知道那张纸上写了什么。
楼院正今日正在宫内当值,来的很快。
不等他行礼,皇帝直接将手中的纸递给他:“你看看这种毒,可能认出来是什么毒?”
楼院正细细看了纸上的内容,又思索许久,方才答道:“陛下,以老臣之浅见,人中毒死后,面色如常恍若睡着一般,口鼻无出血,脏器完好,这样的毒乃世间奇毒,不是寻常人能得到的。”
“这些朕都知道,你且说是什么毒即可。”
“臣所知的毒药中,唯有宫廷秘药牵机,能有此症状。”
在场之人都知道皇帝方才的那声冷笑是什么意思了。
牵机毒药始于前朝,出自一位杏林世家的君侍之手。毒性强,且没有中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