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总觉得有一种跳进坑的感觉?
“不愧是咱们沈家的姑娘,采薇真厉害!”沈卿尘再笑,“姑姑还听你表兄说,这几日外头很不安全,让你尽量别出府是吗?但是姑姑却又怕你在府里住着会觉得枯燥无味,所以,姑姑便给你找些事情做如何?”
“什……什么事情啊?”沈采薇小心地笑问道,若是能讨姑姑高兴,她倒是也不介意往坑里跳。
沈卿尘但笑不语,回头对着白芨看了一眼。
白芨瞬间便懂了沈卿尘那一眼的意思,她对着沈卿尘福了福身子,转身笑着进了里屋。
“姑姑知道,这些事情在你看来,实在是不值一提,就算你不做,姑姑自己也能做,但是你知道的,姑姑身子骨不太好,而且,也不太相信别人,咳咳——”
沈卿尘掩着嘴巴咳嗽了两声,眼底却划过一丝笑意。
“姑姑,那您就别做了,我帮您做,只要我懂……”沈采薇慌忙站起身来帮沈卿尘轻轻拍打着后背,可是,当她看到白芨手中拿着的东西的时候,一张俏脸却一垮到底。
白芨手上拿着的,是两本厚厚的账本……
“姑姑……”沈采薇可怜巴巴地开口,她最讨厌看账本了。
“表小姐,这可是那个程氏送来的账本,您是知道的,夫人病了这么些年,对府里的事务不怎么上心,定远侯府这些年都是那个程氏在打理,背地里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
“可是,我爹分明说过,若是论起看账,我们玉剑山庄谁都不值一提,说姑姑才是我们沈家最厉害的那一个啊!虽然姑姑身子不好,可是,这也才两本账啊!”沈采薇一边小声叨叨,一边接过了账本。
“采薇,姑姑已经很多年没碰这些东西了,早就已经生疏了,只能大致过一遍,内里的细节若是细看,则要耗费许多心神,所以……”
沈卿尘的话未说完,又掩着嘴巴轻咳了起来。
“我知道了姑姑,这两日我就帮您核对一下,您就别操账本的心了。”听到沈卿尘咳嗽,沈采薇慌忙将账本抱在了怀中,“那您就早些歇着,我先回房了。”
沈卿尘笑着点点头:“白芨,送送采薇。”
“是,夫人。”白芨答应了一声,客气地将沈采薇送到了门外,立刻又转身进了屋。
她不解地看了沈卿尘一眼:“夫人,那两本账您不是早就已经看完了吗?也知道了是那程氏故意试探您,可是您为何还要让采薇小姐她……”
“扶我出去坐一会吧,出去看看雪景。”沈卿尘笑了笑,在白芨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程氏做账的手法异常高明,我先前倒还真是小瞧她了……我让采薇看账,一来想看看采薇的本事,二来嘛……”
她在白芨的搀扶下出了门,沿着下人清扫出来的一条道路,缓缓地走到了院子里的一个秋千架旁。
秋千架上面的积雪已经被下人打扫得干干净净,正迎着风轻轻地摆动着。
白芨读懂了沈卿尘眼底的期待,便利索地取了一个软垫垫在了秋千上面,然后扶稳了秋千让沈卿尘坐了上去。
沈卿尘轻叹了一口气,又说:“二来,你忘了今日一大早,紫烟过来找过我吗?”
白芨点点头:“紫烟姑娘找您,是说了什么跟采薇小姐有关的事情吗?”
沈卿尘“嗯”了一声:“紫烟说,采薇这些日子,对一个叫陶轩的人很是上心。”
“那是个什么人?”白芨疑惑地问道,“采薇小姐的眼光,不是高到离谱吗?”
“我就是怕的这个啊!”沈卿尘用脚尖点地,将自己推了起来,“采薇情窦初开,对出色的男儿上心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我愁就愁在那个陶轩,恰恰是夭夭的义兄。”
沈卿尘将双脚并拢,任秋千凭着惯性缓缓地晃来晃去。
“若是其他人还好,大不了我请侯爷出面见见那个陶轩,也好断了采薇的心思,再不行给他一笔银两让他远离京城,甚至是……”
“永远消失”几个字,沈卿尘没再说下去,她的这个女儿纯真无邪得像是一张白纸,她不想再平添杀戮。
“可他偏偏对夭夭有恩,我能怎么办啊?若是强硬地插手阻拦,反而会适得其反,只能先找借口将采薇困在府里再说了,大不了,回头你再去找侯爷说一声,让他吩咐程氏多给我送些账本过来。”
秋千缓缓停住了,沈卿尘懒得再自己推,便对着身后的白芨挥了挥手:“推我一下,我都好久没荡过秋千了……世安苑里的那一个,应该早就荒废了吧……”
一双大手从她背后抓住了两边的秋千绳,缓缓将秋千往后拉起一个安全的高度之后,又轻轻地推了推她的后背。
沈卿尘满足地长出了一口气,缓缓地闭上了双眼:“我这前半生,浑浑噩噩,虚度了那么些时光,如今所求也不多,不过想在有生之年看着这些孩子们能各自找到各自的归宿,能有人疼着,护着,就算我死,也能瞑目了……”
白芨的眼眶微酸,她没有说话,深深地看了一眼桃桓之后,她悄悄退了下去。
桃桓静静地站在沈卿尘身后,时不时地伸手给沈卿尘推上一把秋千,眼底是一片连他自己都不曾觉察到的久违的温柔。
“……这个秋千架,就是世安苑的那一个……”看到沈卿尘离开了秋千,桃桓终于小声开口,声音虽轻,却依旧将沈卿尘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