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九、独领风骚(一)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秦川悠悠醒转,慢慢睁开眼来,发觉自己躺在卧室之中。鼻端一阵淡淡香气,也不知是谁在床头香炉之中点燃了龙涎香。
他一低头,见身上已换了一套干净的内衣内裤,微一思索,想起晕厥前的情形,心道:“我替那个兰姆先生固本培元,救下了他,自己却人事不省。也不知睡了多久!”其时淡淡的一抹斜阳从西边窗户照了进来,静室清幽,床明几净,他仰卧罗账之中,心神舒泰,颇有“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之意。
眼望帐顶,正自冥思间,忽听得外间脚步声细碎,屏风后转出两个苗条的身影。只听得暄儿的声音轻轻道:“卓玛姑娘,易姑娘也刚刚来探望过,公子爷还没醒呢?”卓玛叹了口气,低声道:“那就让他好好歇息吧。唉,小师妹挂念川哥哥,暗中垂泪,好不教人心忧!算了,我也不进去了,咱们便在外边说会儿话吧。川哥哥醒来,自会呼唤咱们!”
秦川本欲发声,忽然童心大起:“且听听她二人都说些什么!”只听得卓玛拉着暄儿在外间坐了。二女喁喁细语,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
暄儿道:“姑娘有所不知。老夫人早已嘱咐过了,除了易姑娘和卓玛姑娘二位,任何人都不准再来打扰。四少爷昏迷了六天,大伙儿都急得什么似的,纷纷前来探望,江湖中各帮各派的人都来了。唉,虽说大家是出于一番好意,但着实不利于公子爷的静养。”
卓玛悠然叹道:“是啊。这么多人来看望川哥哥,门槛也快踏破了,吵也吵死啦,还养什么身子?小师妹那位红头发的师父也来替川哥哥把脉诊视过了,又是开药,又是针灸。怎地还不醒来。好不叫人心焦?”
暄儿道:“那位‘赤发医魔’胡一图乃是当世最了不起的神医。幸亏有他在此,老爷、顾帮主、大少爷、四少爷的身子才有望康复。”卓玛叹了口气,道:“是啊,大家都夸赞胡神医医术了得。不过那日听他说以川哥哥的体质,七日之内便会醒转。可是今儿都已快满六日了,怎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暄儿微笑道:“姑娘莫急。胡神医说不超过七日,我相信七日之内公子爷必会醒来。”
卓玛点一点头,隔了一阵,又问:“那些莲子汤、参汤都喝下了么?”
暄儿笑嘻嘻的道:“全都喝光了。 只怕单单人参、雪莲这些宝贝也用去不少了吧?再加上由两位姑娘亲自轮流煎的参汤,公子爷醒来后知道了。还不知该有多感动呢?”卓玛轻轻一叹,道:“丐帮、百戏帮、唐门等都有不少的灵芝、人参、茯苓补品送来。都能开药铺啦!人参是用不完的。唉,只要川哥哥尽快痊愈,我和小师妹便是再苦的事也甘之如饴,更何况只是煎药熬汤而已?”
二女正聊得起劲,易婉玉又从外面进来,听说秦川迄未醒转,幽幽叹了口气。不再作声。卓玛拉着她手,柔声道:“小师妹,且放宽心。你那个姓胡的神医师父这么了不起,有他在,川哥哥不会有事的!”
易婉玉叹道:“胡神医说了,川哥哥以自身内力帮助那个天竺老儿,实在凶险之极。还好那老儿也知道好歹,把川哥哥身子抱了回来,否则他若起了加害之意。岂非糟糕?再说了,即便他无害人之心,就此一走了之,川哥哥再拖得一时半刻,那也危险得紧!唉,川哥哥就是个滥好人,心肠太软,见不得人家有难。就是不爱惜自己性命,真是气死人啦!”说着左足在地上轻轻一顿,甚是着恼。
卓玛也叹道:“是啊g得当初在峨眉山下之时,他见到黄蜂帮的坏蛋害我,也曾这般奋不顾身的冲了上来,险些被‘阿修罗迷烟’毒得性命不保。想不到这么久不见,川哥哥一点儿也没变!”
便在这时,忽然内堂中传来秦川的声音道:“兰姆先生到底怎么样了,他的内伤可不轻?”他听三女说来说去,只关心自己内伤,不涉正题,忍不住发声相问。
三女听得秦川醒转,驹大喜,欢呼声中,一齐抢了进来。
秦川耗损真元过度,并非生病,此刻体力未复,勉强斜斜撑起身子,笑吟吟的瞧着帐外。三女掀开罗帐,均自面溢春花,喜不自禁。暄儿忙着将罗帐卷起,卓玛搀扶秦川坐起,易婉玉则取了个软枕安放在他背后。
秦川瞧着三女七手八脚的样子,心下又觉好笑,又觉温馨,亦复感动,道:“都别忙了,我很好,还能自理!”
暄儿反应甚快,早已斟了杯热茶,送了过来。卓玛接过,便要喂秦川。秦川摇了摇手,道:“我能自个儿来。”缓缓接过茶杯,问卓玛道:“我听你们说我好像已经睡了六七天。那位兰姆先生怎么样了?”
卓玛小嘴一扁,道:“提那个讨厌家伙作甚么?哼,败军之将,还能怎样?那天竺坏蛋已郑重向大风堡道歉,并亲口对你二哥、你三哥、许管家、徐师兄说了,终此一生,不敢再履中土半步。他临走前还专门来看望了你,听说你七日后会醒,不会有性命危险,这才告辞而去。哼,幸亏你没事,倘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决不会放过他!”
秦川听说兰姆当众认输,点了点头,心道:“看来大风堡和中原武林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易婉玉道:“卓玛姐姐,先别提那个天竺大坏蛋了。川哥哥,你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帮你做!”秦川摇头道:“随便什么,只要能填饱肚子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