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贵妃掩唇而笑,“陛下又说笑了。妾何德何能,敢和陛下称夫妻?皇后娘娘,才是您的妻啊。”
她眉目宛然,说话之间眼波流转,竟有几分小女孩儿的灵动。
皇帝素喜她知情识趣,又不恃宠而骄,伸出手去,叫她坐到了自己的身边。
“你身子素来也不大好,这样的热天,怎么还走了来?”
捻着珍贵妃柔弱无骨的细滑的手背,皇帝笑问。
珍贵妃叹了口气,“还不是安泰那丫头?说她献给自己父皇的灵芝,是好友所赠。她父皇喝了灵芝调处来的汤药,好转了,追着我问,到底她父皇什么时候能给她那位好友点赏赐呢。”
皇帝大笑,“安泰怎么自己不来?”
珍贵妃就凑到了皇帝耳边,小小声地说了一句什么。皇帝“呦”了一声,“真的?”
“谁还骗陛下不成?”
“安泰也长大了。”皇帝感慨,“朕每每想起她,脑海中总是想到她才学走路时候的模样。没想到,这一转眼,女儿就这么大了。朕也老了。”
珍贵妃轻笑,“陛下不老。”
“不老?”
“不老。”珍贵妃看着皇帝,眼中爱意无限,白皙的手指轻轻抚过皇帝的鬓角,“臣妾心里,陛下永远是那个骑在马上英姿飒爽的年轻人。”
皇帝哈哈一笑,“爱妃果然是妙人儿。”
笑过之后,才又伤感起来。
“安泰大了,也是该为她选个驸马的时候了。”
皇帝五个女儿,除了前两位公主已经大婚外,后面三个公主年纪相仿,都还未择好驸马。
三位公主待字闺中,京城里有适龄子弟的人家也都在张望。大晏朝公主都有自己的公主府,一旦大婚出宫,便会入住公主府。
驸马当然要与公主住在一处。这尚了公主,几乎等于入赘了。且大晏朝中,驸马不入朝堂,只有个驸马都尉的虚衔儿。也就是说,若为人庸碌还好,但凡有些才能的,尚主之后前途也相当于断了在仕途上的前程。
可是皇帝择婿,又怎么会选庸碌之人呢?
当然,也有例外——公主若是深得皇宠,那就另当别论了。更何况,驸马虽然只有虚衔儿,但驸马的孩子却是从出生起就有爵位的。
真是……左右为难呐。
作为皇帝最疼爱的女儿,安泰公主的婚事,早就被人盯上了。
这里头最热心的,莫过于薛皇后。
薛皇后一门心思想让侄子薛凛尚主。
要说薛凛,皇帝是满意的。
薛凛是承恩公府最有出息的子弟,算得上文武双全,人又生得英挺俊朗。且素日里看,薛凛似乎也对安泰公主有些倾心。
唯一叫皇帝犹豫的,就是薛皇后了。
这个时候,薛皇后如此热心安泰公主的亲事,目的为何,皇帝一清二楚。
正因为如此,他才犹豫,也对薛皇后多了几分不满——连侄子的亲事都要带着算计,这样的女人谁会喜欢呢?
不过,皇帝左右看去,还是觉得一众少年子弟之中,薛凛最是出色。
最疼爱的女儿,自然该配最出色的驸马。
听到皇帝再一次提起安泰的婚事,珍贵妃细细的眉尖,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这一下转瞬即逝,珍贵妃眼角眉梢便挂上了轻愁,“安泰这性子,有陛下庇护,在宫中自然是千好万好。臣妾,只担心这样的风风火火大大喇喇的,大婚了,哪个驸马受得了呢?”
叹了口气,岔开了话题,“倒是陛下,您什么时候赏赐那位赠她灵芝的姑娘?臣妾得不了准信儿,回去安泰定是要闹的。”
皇帝也来了些兴致,“我记得爱妃说过,那位姑娘是……是唐国公府的人?”
“是呢,我听安泰叫她阿凝,唐燕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