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寒毒者,非死不愈。
容云曦脑子里划过母亲曾对她说过的一句话,浑身上下都在止不住的战栗。
压制寒毒,唯封穴阻滞,而寒毒,尚无解毒之法。
身体几乎是下意识,转身迅速扒开一排银针,手指迅速而精准的在一排银针中抽出,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过后,男人光洁的额头覆盖着一层层薄汗,体温正在缓慢回升。
此刻,窗纸上的一根银针也悄悄隐没,消失在夜色里。
“银梭,不准动手。”
男人还在昏迷当中,脸色煞白好似在隐忍着巨大的痛苦,却从嘴里似乎无意识的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容云曦刹那间感觉背后一阵寒意不断的涌起,在男人话音落下,那阵寒意一瞬间又消失殆尽,如鬼魅一般令人战栗。
身患寒毒的人谁会出行如此不谨慎!?
容云曦顿觉自己像只猴子被人戏耍了一般,面色染上一层薄怒,将手中的一排银针套子给摔在桌面上。
“公子既是有备而来,又何必弯弯绕绕说那什子废话!”
故意提起今日迎宾宴之事,却又在关键时刻毒发,即便不是她这种医者仁心的人,恐怕也会为了得到想要的消息,去救他吧!
男人脸色惨白,却露了笑,“在下是相信姑娘医者仁心,必定不会置在下于不顾。”
“登徒浪子!”
容云曦咬牙狠狠骂了一声,还准备说些什么,外边却突然吵闹起来,似是一群人在走动。
“快来人!快叫小姐,宫里的公公来宣旨了!”
怎么这会子来宣旨?
容云曦眉头蹙起,听见自己的名字,转身去准备,却转头瞥见男人正看着她,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意。
难道这都是他算计好的?!
容云曦心头一震,还未来得及多想的思绪,直接被门外的小丫头给打断。
“大小姐,宫里的公公来宣旨了,指名是给您的旨意!”
“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容云曦淡然回应了一声,就匆匆换好衣裳梳洗好往大堂去,临走前还故意恶狠狠的剜了一眼那个正虚弱的躺在她床上的男人。
“看你也不笨,这时候该怎么做自己心里清楚。”
男人扯唇笑了起来,“当然。”
容云曦得到肯定的答复就匆匆离开,没注意到男人后半句话的喃喃自语。
“不过就这样被人发现……似乎能更容易的,得到你。”
“王爷,您这样做太冒险了。”
容云曦离开后,在房间的阴影里悄悄出现了一个浑身漆黑的年轻男人。
他好像是墨汁,从夜色中融化了出来,形成了一个人形。
因毒发而导致的面容苍白并不能让他的美色消散,反而越发显得这个人美艳不可方物。
月牙白的长袍在手臂的牵动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男人温润如玉般的声音缓慢的响了起来,“若我只是需要她压制寒毒,大可不必。”
“但你知道,我向来,贪得无厌。”
银梭无奈的蹙起了眉头,轻叹口气,复而融化在夜色当中。
等容云曦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卷明黄色的圣旨,面容惨淡。
她关上门,目光落到还悠闲地躺在自己床上的男人身上时,澄澈的眸子里立刻染上一层愠怒,“说吧,圣旨已经下来了,皇上要册封我为郡主。”
“明面上是为了安抚我宴会受惊,实则八成和亲的人就是我了。”
“你方才戏耍我也戏耍过了,我总能听听你夜探闺房的目的。”
男人像是故意的,他修长的手指宛如竹节一般,有一下没一下的缠绕着青丝长发打旋,看着容云曦的目光说不出的戏谑。
“若是我说,就是故意夜探闺房呢?”
容云曦毫不在意,“哦,那你可以直接寒毒发作原地去世了。”
男人的动作停滞了一瞬,面容也有一瞬间的崩塌和僵硬,但他却在下一刻出乎意料之外的轻笑起来。
“我就说,你这丫头有趣,和寇远祁那怪老头不一样。”
寇远祁舅舅可是当朝最年轻的丞相,齐国第一才子,齐国第一美男,每年追舅舅的女人都能从西直门排到东直门。
怎么在这男人口中就成了怪老头了?
容云曦嘴角抽了抽了,压下心底的怒火,“我可是看在你对我还有用的份上,才没有直接给你一针的,你最好赶紧说!”
男人唇角勾起,面容却逐渐正色起来。
“丫头,太着急可不是好事。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聪明反被聪明误?
容云曦反应过来时,脑子麻了,整个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当时真以为自己藏拙,却没想过会被漠北皇子一眼看出自己在藏拙,实则是个聪明人。
要是她是真的笨,就应该直接不吃,指出来有毒,而不是喂了那只猫儿,引出幕后之人。
怎么可能……竟然最后是她自己挖了坑自己跳进去了……
刚重生第一次没被火烧死,就要自己把自己葬送了?
“你啊……”
一阵清冷的雪莲香气扑鼻而来,男人的声音温柔而宠溺。
容云曦尚未回神,整个人倏然被拉进了男人的胸/膛里。
“怎么总是把别人当作傻/子看待呢?”
“虽然这世上傻/子很多,但我们要更聪明才是。”
“……”
容云曦总觉得这两句话在暗地里骂她是傻/子,回过神来时一把将男人推开,拉开到合适且安全的距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