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每次见到这人呆呆懵懵、满脸通红的模样,谢镜辞都会情不自禁想笑。
不出所料,裴渡面上表情一凝。
“啊呀。”
谢镜辞抬起手,低头端详自己身上的红衣:“这是婚服?”
“不是!”
他几乎是瞬间出声反驳,可说完了,环顾这清一色红艳艳的喜服与婚房,一时失去言语,近乎于无措地攥紧右侧袖口,半晌才声调僵硬地开口:“谢小姐,这不是……不是我们当真在成亲。”
来了!
谢镜辞就差躺坐在大椅子上,朝他拽拽地一挥手:来,开始你的表演。
裴渡自然猜不透她心里的小算盘。
他从小到大,鲜少有过如此窘迫的时候,仿佛身上大红的喜服成了团火,肆无忌惮灼在心口上。
如果被谢小姐察觉他的心思……
“在我梦里,近日云京大乱,出现了一个只、只吃新婚夫妇的妖精。”
他说得生涩,谢镜辞听罢差点噗嗤笑出声,只能勉强压下笑意,佯装吃惊道:“哇,只吃新婚夫妇的妖精啊?好新鲜,我从没听说过。”
如果忽略裴渡耳朵上的红,他的神态可谓严肃又正经,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
谢小姐没有起疑心。
他在心底长长舒了口气:“正是。我们为引出那妖精,特意假扮成为新婚夫妻,今夜静候于房中,就是为了等它前来。”
谢镜辞连连点头:“嗯嗯,我们今晚一定要抓住它,为民除害。”
“它不一定会来――”
裴渡不擅说谎,唯恐被拆穿:“谢小姐,梦中之事一向无甚逻辑,做不得数。”
他还想再言其它,突然听见房门被敲得砰砰作响,身边的谢镜辞眉梢一挑,应了声“进来”。
房门被吱呀推开,站在门外的,仍是不久前见到的那个小丫鬟。
她之前还是满目含笑的闲适模样,这会儿却露出了惊慌之色,嘴巴一张,从嗓子里喊出斩钉截铁的字句:“小姐姑爷不好了!小小姐不见了!”
小、小小姐。
谢镜辞心底一阵悚然。
她似乎隐隐约约想起来了,自己拿在手里的,并不是一个普通的霸总与金丝雀剧本。
按照系统列出的相关情节,这两人先是经历一番强取豪夺、车祸失忆、破镜重圆与虐身虐心,最终金丝雀不堪受辱,他――
他带球跑了了了了……
不要,千万不要。
若是之前的梦里人身份还好,如今她已经变成真正的谢小姐,就不要再出幺蛾子了拜托!!!
裴渡那傻子愣了一下,脱口而出:“小小姐?”
“姑爷这都忘了?”
小丫鬟讶然一惊,吐出的言语有如惊雷炸在他耳边:“就是你与小姐的女儿呀!”
好家伙,这回裴渡不仅是气息骤乱。
他连呼吸都直接屏住了。
裴渡心里一团乱麻,纷繁复杂的思绪团团炸裂,最终凝成空白。
他、他被当着谢小姐的面戳穿……梦里的他们不但成了婚,还生了个孩子?
谢小姐该怎么想他?
对不起对不起!
谢镜辞在心底第无数次疯狂以头抢地,裴渡,让你背这种锅真的对不起!!!
她心情复杂,悄悄瞥一眼身侧的少年剑修。
――救命!裴渡又又又变成了一只水煮虾,完全不敢回看她的眼睛!
谢镜辞拼命试图挽回,对着裴渡竭力笑笑:“是吗?女儿吗?我们尚未成婚,说不定是从什么地方领养的吧?”
不过须臾,耳畔便传来无比熟悉的恶魔低语:“不是啊。”
那小丫鬟神色如常,像是说起某件十分常见的小事:“小小姐……不是姑爷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吗?”
谢镜辞:二次裂开。
对哦,这是个金丝雀带球跑的故事。
她生无可恋,又看一眼裴渡。
――为什么这人露出了“哦还好是这样”的表情啊!裴渡脑子里整天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裴渡你清醒一点啊裴渡!
她目光直白,裴渡只需眼眸一转,就能看见她瞪圆的双眸。
于是这片刻的安心土崩瓦解,少年徒劳地微微启唇,连眼眶都染了肉眼可见的红。
原本想到谢小姐不用承受生子之痛,他打从心底里觉得开心,直到撞见她惊诧的视线,裴渡才恍然惊觉这是梦里。
他完蛋了。
谢小姐一定会觉得他脑袋出了问题,在心里笑话他。
若是独自肖想也就罢了,他怎么能……怎么能当着她,生出这般逾越的梦境,还恬不知耻地胡言乱语,说什么只吃新婚夫妇的妖精。
“这、这个,梦境通常都是反的嘛,我听过不少类似的事情,很正常啦。”
深知一切真相的谢镜辞强颜欢笑,试图安慰这位替自己背锅的大兄弟:“毕竟梦里向来混乱,没关系没关系――更何况这是场中了邪术的噩梦,总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她说着一顿,望向不远处的小丫鬟:“我对裴渡是不是挺差劲的?”
小姑娘迟疑片刻:“小姐曾将姑爷囚禁数日,还总是不给他饭吃,姑爷逃离多次未果……”
谢镜辞大喜:“你看!这是妥妥的虐待啊!噩梦没得跑了,这地方发生的一切,定然都是你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