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宛与南戎毗邻,向来不对付,无论是不是薛鸣均告知了西宛人南戎在阿严打被杀一事中所起的作用,西宛终有一日还是要对付南戎的,可如今的南戎,真的不是西宛人的对手。
王上容庭随着年岁渐长,身体早已大不如前,他在儿子们面前的威势,也已经不能震慑住他们的野心了,王室内部暗流涌动,彼此之间猜疑争斗,根本不是一条心,如果不是因为西宛人逞勇好斗,但凡他们用一点挑拨离间的手段,南戎恐怕都难以撑到现在。
但终究还是到了这一天。
南戎打不过西宛,便只能让上殷出手,但仅仅凭借着联姻之事,上殷却是未必会尽心尽力,是以只能用些手段。自来到上殷蛰伏筹谋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先解决西宛这个心腹之患吗?
顾临晏此时已经看完了信上的内容,便将信随手揣到了怀中,打算稍后再销毁干净。他将信放好,心中也是觉得沉重,如今南戎内忧外患,顾临晏一贯玩世不恭的脸上也露出了某种忧虑之色。
茯苓与顾临晏下意识注视着沈落的神情,但她的脸上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担忧的神色,唯一一点郁郁,也是因为王上的身体越来越差,但王室中根本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继承人。
南戎王室的王子们实在是太过势均力敌,而最为强势的五王子容跖,偏生为人狂妄自大,心狠手辣,在王室中连一个同盟都没有。若是立他为继,只怕其余王子会联合起来反抗他,而若是立了其他人,只怕也是无法服众。
这样拖下去,若是容庭死了,南戎未免要经历一番腥风血雨后最终才有新王继位,而腥风血雨之时,谁知道环伺的强敌谁会趁机捅一刀?至少彼时西宛若在,是一定会捅一刀的。
“师姐是不是有主意了?”顾临晏试探着问。
沈落晃了晃神,俯首一笑:“也不是有主意,只是西宛这么些年一味的屯兵练兵,只靠着当年从南戎手中夺走的几座城池维持国库,想来,他们私底下不知怎么捉襟见肘呢……”
沈落笑得肆意,顾临晏和茯苓却不知道她忽然提起银钱的事干什么,只是看她这般闲适,出于对她的信任,便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今日闹事的人便是吏部尚书的嫡子吗?”沈落忽然另起了话头,说着,径直走到顾临晏方才坐的那张梨木镌花椅上坐下,顾临晏撇撇嘴,眸中却是笑意,另寻了个方椅坐着了。
茯苓见沈落坐下,心想她今日应是没有别的事,约摸会待一会儿,先是点了点头应了一声,随后又走到门口,探头出去吩咐了一声:“紫苏,去备两盏茶来,要最好的。”
“等等…”顾临晏看着门口道,茯苓回过身,顾临晏接着道:“我喝不惯太涩的茶,有花茶吗?”说着,还瞥了一眼沈落的神色,生怕被沈落笑话。
茯苓朝顾临晏点点头应了一声‘有’,又探寻地看向沈落:“主子要什么茶?”
沈落略一挑眉:“随意就好。”茯苓这才朝着外面又仔细说了一遍,屋外的脚步声渐远,茯苓这才回到屋子里坐下。
茯苓是初来上殷,实则并不了解田文滨,今日下去招呼,也是因为顾临晏在楼上眼见着他与康氏姐妹要闹起来,这才让她下去解围应付,便是她下去同田文滨说话的空当沈落到了仙子楼,看了半晌下面的动静,随后便到内室去拆看书信了。
“你将紫苏也带来了?”沈落道,只问得茯苓略略一怔,连忙站起身要跪下请罪,沈落便又立马抬了抬手阻止道:“我问问罢了,这件事无妨。紫苏…如今也有十二了吧?”
茯苓点点头,虽是又坐下了身子,但脊背挺得很直,比方才拘谨了许多,只是提起紫苏,眸中却是有几分不大分明的温柔:“这孩子聪明,只是…”说着,神色又有些落寞。
见茯苓似是有些伤心,沈落瞟了顾临晏一眼,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安慰安慰,顾临晏却是耸耸肩,做出无可奈何的模样来,沈落只好自己斟酌着开口:“你…别太忧心……桑融的蛊毒不是这么容易解的,好在母蛊已经死了,她不过是没法子拥有常人的情感罢了,好歹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见茯苓略略一笑,却是勉强,顾临晏正想开口说什么,屋外却是响起了叩门声,想来便是紫苏来奉茶了,茯苓道了一声‘进来’,果然,进来的人十一二岁,一脸与年龄不符的正经,正是紫苏,也正是领着康氏姐妹上楼的小丫头。
“见过主子。”紫苏朝着沈落福了福身子行了个礼。
沈落一笑:“你怎知我是谁?”
“顾公子说主子是仙子。”紫苏答道,神情不苟言笑,倒是像极了私塾里的教书先生,她的话听起来也是答非所问,可不等沈落和茯苓深思,顾临晏却是怪异地咳嗽了两声:“你下去吧……”
紫苏也不管茯苓和沈落困惑的神情,便又兀自转身下去了,走时还掩上了屋门。
沈落看着已经被关严实的屋门,又看一眼茯苓,最后将目光落到了顾临晏的身上:“这楼为何叫仙子楼?”
闻言,顾临晏一怔,就连茯苓也立马低下了头抿嘴一笑。见顾临晏尴尬笑了笑却是不答,沈落又问茯苓:“你刚来上殷,想来名字也不是你起的吧?”
茯苓连忙摇摇头看了顾临晏一眼:“是师叔起的名字,我不过是挂名做个老板罢了……”
“师姐…”不等沈落再次质问,顾临晏连忙抢了话,脸上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