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事处理的很顺利,一夜无人打扰。
我亲手给师兄他们搬来木柴,亲手把师父的衣服、师兄们的尸体,以及师侄们的尸体放上去。
我亲手点了火,亲手烧了他们。
当火烧起来的时候,我仿佛失去了所有。
我无力的跪在地上,感觉从此之后,再无人疼我,再无人爱我,从此只剩下我一个人。
孤独、难过、害怕!
从未有过的孤独!
从未有过的难过!
从未有过的害怕!
就在这时,一双小手抱住我的肩膀。
那双手很小,那双小手的主人很小,他抱我肩膀,只能抱半个——虽然如此,但也够了。
被贞元抱着,我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我还有贞元。
我转身抱住贞元。
感觉像是抱住了全世界。
“贞元!”
我紧紧抱着贞元,哽咽哭泣。
“以后就剩下我们两个了。我们两个相依为命,我以后不会再丢下你了。你长大了,也别丢下我,我们两个永远在一起。永远!”
“好!”贞元努力张开小手抱我,“我们永远在一起!”
这句好,这句永远在一起的承诺,对此刻宛如溺水的我来说,就跟一棵救命稻草一样,我感动极了,抱着贞元又是一顿落泪。
师父的衣服、师兄们和师侄们,都化作了灰,我又哭了一场。
把他们的灰分别装进坛子里时,我抱着坛子,又哭了一场。
给他们立字时,我边哭边写边念:“师父寂然之坛,徒弟淳元立!”
“师兄:淳允、淳泰、淳洪、淳立、淳起、淳直、淳彻、淳真之坛,师弟淳元立。”
“师侄:贞年、贞岁、贞月之坛,师叔淳元立!”
把师父他们的坛子,抱进云去塔(和尚死后的骨灰都会放在这里),放在云去塔里的案子上,我又大哭了一场。
想到从此以后,师父他们就变成了坛子,冷冰冰的坛子,我怎么不哭,如何不哭?
我哭死了!
要不是想着还要给师父他们报仇,我真想就此随他们而去。
“师父!”
“师兄!”
我跪在案子下,看着案子上的三个坛子,泪如雨下。
贞元跪在我旁边,小手给我擦泪,“别哭了!”
被贞元擦眼泪,我才意识到自己眼泪有点多。
我眼泪怎么这么多?
难道因为我是女娃子的缘故?
不!我不是女娃子!
我是和尚,是鸿观寺的和尚!
是师父的小徒弟,是师兄们的小师弟,是师侄们的小师叔!
我不哭了,我用力擦去脸上的眼泪,忍着泪意道。
“我不哭了,我以后都不哭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哭,最后一次!”
擦干眼泪,我带着贞元再给师父他们,磕了几个头才离开。
走出去,我看到院子里的鸟形怪物。
这个玩意儿还得解决。
我只好和贞元把这怪物拖到后山,挖个坑埋了。
埋好后,我又去打水,清洗怪物留下的血迹。
接着,我又回方丈室,把方丈室的血迹清洗干净,把师父的卧室整理整齐。
那时,天已经亮了。
“走吧!不知道姬家人还会不会来,我们赶紧走。”
贞元拉我的衣服,疲惫的说道。
师父、师兄他们都不在了,这里彻彻底底变成了身外之物。
可是身外之物,也让我十分眷恋不舍。
我恋恋不舍的看着这熟悉的一切,很舍不得离开,舍不得就这样离开。
我不能就这样离开,我觉得我得做点什么。
突然,我看到了师父的钵盂。
看到师父的钵盂,许多记忆纷纷涌入我的脑海。
小时候,师父用这钵盂喂我吃饭。
我惹祸,师父惩罚我,我还偷偷往这钵盂里加盐,加胡椒。
师父吃出来了,也不说我,还每次都给吃完。
想起这些,我心里好痛,痛的难以呼吸。
我以前怎么那么调皮呢?
眼泪想要滚出来,可我已经发誓不再哭,只能强忍着。
“纵然都是身外之物,但我也要把身外之物留住!”
我紧紧抓着钵盂,还要去拿师父的锡杖。
贞元见了,阻拦道:“你还要拿这个?”
“嗯。我曾见过师父驱邪,用到了锡杖。”
贞元却道:“你有《通天命书》,驱邪不用锡杖。”
“那我也想拿。”我就是想拿,“这是师父的锡杖,我拿着也算是继承师父的衣钵了。”
贞元坚持不让我拿:“你是女人,不是和尚,不能拿!”
听到贞元说我是女人,我本能排斥,狠狠皱眉,想要反驳贞元。
贞元又道:“姬家人肯定见过这锡杖了,你拿这锡杖,姬家人就会知道你是鸿观寺的和尚,就会杀你。
虽然你知道姬家是凶手,但是你没有见过姬家人,不认识姬家人,这相当于敌人在暗,我们在明。
你现在没学成《通天命书》,还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我们小心为妙。”
贞元苦口婆心的劝我,劝的很有道理。
我也没再坚持,放开了锡杖,和贞元离开了。
离开时,我把大门打开,这样别人也能知道鸿观寺的情况,以后也能住进别的和尚,延续鸿观寺的香火。
转身,看着身后的大门,我想起那天被师父赶下山时,我前脚刚走,师父就让人把大门关上了。
此刻,我多希望,这扇大门还能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