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晨领着汪平泉回到城区, 颇为忐忑地去找风不夜。
风不夜起先听说她又从外头领人回来,眉峰几不可闻地下压,等逐晨说完之后, 又看不出方才的表情。
汪平泉想自己资质平庸, 不受喜欢也是正常,不过是来打个招呼而已。岂料风不夜打量了他好几眼, 竟是难得地点了点头。
逐晨心中大惊,暗道读书人果然比较入师父的眼,可能是满身儒雅气质不至于叫人生厌, 像梁鸿落那种脸上直白写了“刺头”的,对上风不夜就是你死我活。
风不夜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这是逐晨第一次主动带回来的正常人。不是魔兽,不是魔修, 亦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家伙。
……罕见。
为此他还关切地多问了几句,将汪平泉兴奋得语无伦次。
逐晨深思。
原来师父喜欢这种类型的。
梁鸿落现在搞变形记还来得及吗?
风不夜把自己欣赏的态度表现得十分明显,希望逐晨能理解。
逐晨与他视线交汇时,重重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聊过几句话后,风不夜才让他们出去,分别前还同汪平泉说,修炼时若有疑问, 可来找他。
直到踏出房门,汪平泉的两条腿还在打晃。他受宠若惊,满脑子白光, 想自己究竟是哪一点得了风不夜的赏识。最后思来想去,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仙尊人真好!”
逐晨:“……”你是没见过梁鸿落那狼狈的样子。
逐晨因此对梁鸿落更同情了。他演小白花演得不努力吗?为什么不能给他一点机会?
?
汪平泉得了风不夜的鼓励, 整个人陷入狂热的状态,恨不能燃烧自我为人民服务, 以不愧对剑修宗师的期许。
他随意选了间屋子,将包袱放下,就说要去看看学生。
逐晨让他先整理行囊,再好好休息一晚,游览并熟悉一下朝闻的风景,他们并没有那么急切。可汪平泉冷静不下来,再三这样请求。他觉得熟悉朝闻没有熟悉学生重要。
这位道友教书育人的决心在熊熊燃烧,逐晨总不好打击工作人员的积极性,遂爽快答应了,让负责照养的老妪将年龄合适的孩子都带过来,城中有适龄儿童的家庭也赶紧送来。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去把风长吟给逮回来了。
小师弟仅剩的半天的快乐都没有了,衣衫被逐晨扯得歪斜,整个人犹如霜打的茄子,麻木而颓废地走进临时搭建的学堂。
他们这间临时的学堂就是一套稍大些的空房间,好在采光不错,开了大片的窗户,用起来还算舒服。
逐晨站在门口,同汪平泉嘱托道:“我们家那小师弟,劳烦道友多看顾一点。他若犯了什么错,你尽管打骂就是,不必纵容。便是师父知道了,也会赞扬你的。”
汪平泉一脸“不辱使命”的觉悟重重点头:“好!我定会将仙君的小弟子教得出口成章,文质彬彬!小道友天资聪颖,想来对他而言,也不算难事。”
逐晨:“额……”这也不必吧?
风长吟听得崩溃大喊:“师姐!我不要!你变了!”
他这么说,逐晨就不乐意了。少年真是一点都不懂这个社会的险恶,也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师姐啊。
逐晨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安分坐下,而后笑着同汪平泉道:“那就多谢平泉道友费心了。”
继梁鸿落之后,又一位天才修士失去了对人生的希望。他将连贴着那张不久前他亲手削出来的木桌,暗暗垂泪,悲痛欲绝。
逐晨随意说了两句,就转身离开,将课堂交给汪平泉。
因为目前朝闻只有一个先生,学校规划也才刚刚开始,管理有些混乱。
学生的年龄差距较大,全放在一个班级里,得因材施教。
汪平泉听说大部分孩子都是前段时间刚到朝闻的,彼此间也不了解,就想带着他们互相熟悉一下。
他站在课桌前面,让众人依次报一下自己的名字,他好教众人如何书写。
第一堂课,能学会两三个字就算不错了。
然而,这批孩子没上过学,也没什么纪律性,开始的时候因为环境陌生安静了会儿,坐不了多久便开始玩闹。
汪平泉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一大帮难以管教的学生,刚开始的豪言壮语很快就在吵闹声中萎靡了。他们似乎根本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举着小手不停发问。
“先生,我们想学御剑,想和仙君们一样会飞!”
“先生不会飞吧!先生太瘦了!”
“先生看起来就不会打!也不会做事!”“刘叔说,先生是背书的。”
“谁说我不会?”汪平泉被他们气笑了,“我也是名修士啊。我在浮丘山,可是掌门的弟子!”
众人起哄:“那先生飞一个吧!”
“先生能教我法术吗?我变厉害了就可以去搬木头了!”
“我能搬两根木头!”
汪平泉听得头大,努力板起脸,捏着戒尺敲打木桌。
他上学的时候,那对先生都是极为尊敬的,哪像现在的学生啊,还想让他上天?
汪平泉循循善诱道:“修士修炼可不是为了搬木头的。搬木头这样的事谁都能做,是卖力气的活儿,今日教你们识字,是为了你们能成为特别的人。”
一男孩儿坚持道:“可是修士最厉害了,这里的修士都是负责搬木头的!”
另外一人搭腔:“所以搬木头最厉害了!”
“对!长吟大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