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经过半个月的休整,了然长老的伤势已经恢复了七成,还剩下三分的毒气在佛海中,如同顽固的岛屿礁石,被无边灵力海冲刷着,但消磨的成效颇少。
这一日,便是启程前往君州的日子。
方丈、了弘、了法等长老,还有本常,将了然和了毓带领的十名弟子送到南宗寺山脚下牌坊处,方丈站在牌坊下,对了然大师道:“了然,了毓,此去艰险重重,我已通知各处寺庙挂单的南宗寺弟子,你们如遇不能解决的危险,及时告知他们,他们会以最快的速度通过灵兽传递给我们。前路漫漫,这是你们重新踏上佛道再次出发的重要抉择,不论结果如何,你们都无愧于苍生了。阿弥陀佛。”
了然大师双手合十,朝方丈微微鞠躬,说道:“以萤火之光,寻一寸光明,长夜虽漫长,我等便是炬火。”
方丈大师点点头,了然大师和了毓丘尼带着弟子们转身而去,终于踏上了前往君州的路。
一风走在南宗寺山脚下渡厄桥上,回过头来看南宗寺,灵云山依旧云雾霭霭,无数的宫殿,重重的院落,坐落在五峰之上,被阳光照得辉煌璀璨,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宫殿院落中穿梭,从渡厄桥上仰望,如同天上的佛国。
快一年了,来南宗寺快一年了,在这近一年中,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事,挑选功法,修炼神通,认识了了然大师、憨厚温和的本常师兄,祈福灯节的热闹,历尽艰险的秘境选拔,危机重重的擂台比试,等等,一幕幕都在眼前。
他和师兄们本来是以逃难的姿态投靠到南宗寺,没想到把这里当做了家。
如今要踏上去君州的路,其实对于一风来说,这意味着他的求佛之路才刚刚开始,前路浩渺,风云诡谲的君州论道、潜伏暗藏的所罗门、恶念丛生的修罗,能看到的地方,能知道的远方,都充满艰险。
但是,那又如何,走一步自有一步的进益,路虽远,总有到达的一天。
“一风,在看什么呢?”秀姑在前面喊道。
他们都已经走过了渡厄桥,在桥对面等着他,一风甩甩头,把纷乱复杂的思绪都甩出去,只剩下坚定的佛心,只依靠坚实的双腿,眼中只有那些等待他的人。
他们离开灵云山,走了一个时辰,从通往南宗寺的大道上往北一拐,走上了北去君州的官道。
这一段官道上的路面比较平整,似乎是为了南宗寺的香火鼎盛,夯实的土路上面铺上了规则的石块,坚实平坦,马跑在上面噔噔清脆,人走在上面踏实舒心。
刚开始,因为靠近南宗寺,路上的行人马匹都不少,很多都是前往南宗寺去拜佛烧香的香客施主。
虽然官道两旁也偶尔有一两座小寺庙,但大多数人还是选择前往南宗寺,哪怕要爬上灵云山那高高的很消耗体力的天梯,不如此,不见其诚心。
再往北走,官道两旁便渐渐荒芜起来,两旁山上的树木也渐渐繁盛,呈现一片不经修裁自然山野之美,官道上的石块也变得破碎不堪。
官道附近的房屋寺庙慢慢减少,直至走上一两个时辰才能看到一旁的山脚下稀稀落落的农家。官道上行人也渐渐稀少,来往的都是行色匆匆的赶路人,早不见寺庙信徒。
如此走了三四天,一路上他们风餐露宿,虽然他们都是修行之人,但是平常的衣食住行依然和普通人一样。
如果修炼功法或者使用神通赶路,身体会承受不了长时间的灵力灌注释放,功法和神通对于灵力的消耗非常巨大。
即便迦南无念经是佛道顶尖功法,但是谁也无法保证身体能够坚持长时间的灵力消耗。就如同一匹千里马,一日千里勉强能够做到,但要坚持两日,三日,甚至半个月、一个月,即便是千里马也会累毙倒地。
渐渐往北,了然大师他们却越来越觉得奇怪,不仅官道越来越破旧,石块经常缺一块少一块,有的时候甚至只剩下尘土飞扬的土路。
而且行人也渐渐增加,却不过都变成了衣衫褴褛之人。按理说,越是接近君州,人多是正常的,但是道路也应该越来越好,行人不说全是商贾富家,至少也会衣冠整齐,不像如此落魄。
有的时候,他们看到官道旁的村庄,想去借宿或者购置一点物品,却发现房屋里都是空空荡荡,毫无人烟的迹象。
偶尔遇到一两个老人家,问询之下才知道,因为春旱,连续好几个月没有下雨了,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却没有任何收获的希望,并且寺庙里对于他们欠下的租税一点都不能少,于是没有办法,村里的人都逃荒乞讨去了。
如此又走了两三日,官道更加显得破落,路边再也没看到绿色杂草和像样的绿树,连路旁的山野也更加荒芜,光秃秃的。路上的行人也更多了,大多数人的方向和他们一样,是前往君州。
但是拄着拐杖、拖家带口、失魂落魄的乞讨者也越来越多,挨挨挤挤,许多人都面黄肌瘦,脚步虚浮,有气无力,没有多少话,只是眼神涣散地盯着前方,能走一步算一步。时不时有人坚持不住,栽倒在路上,被家人扶到路边,一会儿,便传来哀嚎。
在这样拥挤的人群里,了然大师和一风他们显得十分格格不入,他们久不下山,对山脚下这种灾荒和逃难的情形一无所知,心中除了惊诧,还有浓郁的悲悯。
不断往前走,栽倒的人也越来越多,路旁的哀嚎声也越来越多,了然大师他们的眉头也越拧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