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离开巫马华才的院子后,重新写了封信,让萧梓穆私下先行告知皇上书房内的青竹灯被人换过,向皇上请求悄悄追查以免打草惊蛇。
他将这封信交给寒弘,让他快马加鞭送去侯府交由丛廷,若是还来得及,便替换了之前交由他的那封。
寒弘领命退下,夏初这才去了萧慕白的房间,和他说了一说,在将军府与赵老将军的一番谈话。
而寒弘一路快马加鞭,将将在去往侯府与宫门口的途中赶上了丛廷,将信交给了他,又转述了夏初的话。
丛廷重新带着信送进了宫,萧梓穆那会儿还在瑶华宫内看望莲妃,一则也是听闻了莲妃与皇上最近闹得有些不快,二则也想亲眼见见她身旁的宫婢珠儿。
萧梓穆问了问莲妃那晚究竟因为何事,与皇上闹了些不快。
“我和你父皇能有什么不快。”莲妃神情淡淡的,说完略带疑惑的抬眸问道:“倒是你,几时起,已经站在了风口浪尖。以前的你,不爱夹在在权利的中心,不是素来都是置身事外的么?”
萧梓穆看出莲妃有些不悦,也知道这几次的事情让她难免心悸,斟酌了一番言词才开口:“以往不过是我自以为的置身事外,母妃,从我诞生是个皇子开始,无论愿不愿意,我都已经置身于这个漩涡,若是这江山日后由四哥继位,我们当真能独善其身吗?”
若是以往不知萧言竣的手段,不知这百姓疾苦,他或许还会如莲妃所言置身事外,到了弱冠加封为王,自请一块封地去做个闲散王爷。
可如今,他几经生死方才知晓,这段时间若是没有夏初的庇护,尸身都凉透了,这些年他未曾争过。
可是他们呢,连郑中光都未曾放过。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别人眼里的阻碍,与其等着别人给他致命一击,还不如早早收了做个闲散王爷的幼稚想法,去好生搏一搏。
莲妃听完他的话叹息一声:“你自幼看似温和,其实性子比谁都执拗。”
萧梓穆见不得她神伤的模样,担忧的唤了声:“母妃。”
莲妃牵起一抹清浅的笑意:“罢了,我原以为你一世清傲不愿争这皇权,既然你选了此路,便不可在瞻前顾后。”
萧梓穆颇为无奈的跟着一笑:“母妃,我们本来就别无选择。”
莲妃爱怜的看向他,萧梓穆其实不知,他原本是可以选的。
鞠家虽然一直在朝堂上蛰伏,不说能够力保他上位,可若他无争位之心,护他一世富贵平安还是可以的。
可眼下,他已然进入了皇上的视线不若以往那般,既然兴起了这念头,这条路除了披荆斩棘,便是在没有退路。
“若有什么需要,只管跟母妃说,咱们鞠家还是能够办事的。”莲妃默了片刻终于开口。
萧梓穆原本就没打算要莲妃帮衬,他想要争这个皇位,说大了,是见识了古皖的民生疾苦,想要为百姓做点事。
说小了,也不过是想手握至高权柄,可以护他想要护的人。
不过,既然母妃这么说,萧梓穆思量了一番还是试探的问道:“母妃宫中伺候的宫婢,是不是都跟了您很长时间?”
莲妃端起搁置了很久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你是想问珠儿吧?”
萧梓穆眸光一亮:“母妃知道?”
莲妃轻笑一声:“你发现的倒是快。”
若是那珠儿偷换的是其他物件,他也未必能够知道的这么快,偏偏她换的是那盏青竹灯,萧梓穆苦笑一声:“母妃知道却一直故意放她在身边?”
莲妃眼光掠向殿外的方向:“哪个宫内没些钉子,拔了这一个还会安插另一个,不若索性都养着。她是丽妃的人,跟了我七八个年头了,这些年来也未曾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昨日里尤蕊跟我说,见了她趁你守在慈安宫门口的时候,偷摸进了永宁殿,我原本还想查查她意欲何为,你今日倒是主动来和我旁敲侧击了。”
萧梓穆面色有些震惊,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的母妃是个毫无心数的女子。
没曾想,母妃居然如此精明。
当初夏初第一次告诉他,永宁殿里的向寻,是萧言竣安插的钉子,他查明后便想将其除之,夏初当时也是对他说,养着也有养着的好处……
莲妃见了他的神色,拉过他的手放在掌中轻轻拍了拍:“怎么,觉得母妃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心思纯洁?”
萧梓穆还在刚刚的余悸中没有回过神来,略略低了低头:“没,没有。”
莲妃的神情忽然肃了起来:“穆儿,你要知道,这后宫之中,但凡还能安然活着的,哪里还会天真无邪。朝堂亦是如此,你若心思还是如此单纯,母妃还是去求皇上赐你一块封地安度余生,好过送死。”
萧梓穆闻言抬头:“母妃所言儿臣记下了,刚刚只是一时震惊。”
莲妃唇角抿起一丝苦涩,伸手抚了抚他的额头:“母妃虽然不如你心中所想那般干净,却也只为自保未曾做过他想,原本想护你一世都心思单纯,可你终究,还是选了这条最难走的路。”
萧梓穆握住那只抚在他额上的那只纤纤玉手,心中忽然涌起一阵酸涩。
他原本以为自小到大的安稳,是原本就该有的安稳,殊不知,或许他清高自诩的这些年,背后又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
而这些事,都是由莲妃一肩扛起的。
萧梓穆一念至此,顿觉自己这些年来不谙世事。
往日里自以为是,引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