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随着萧慕白的一指,齐齐看向了赵兴文。
许温澜眼下经萧慕白这么一提,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
他想起那日在茗湘苑,不过信口说了一句,赵兴文眸子亮了一亮,还对他拱了拱手道了声谢,说了句:“多谢提醒。”
许温澜走到赵兴文的身旁,压低了声音问道:“我那日不过随口一说,你还真让你娘出面了啊?”
赵兴文原本被萧慕白突然一指,还有些恍惚,接而听见萧慕白指责那些亲眷,声讨她娘为一介柔弱女子之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恰逢此时许温澜走到他身旁问了这么一句,赵兴文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骂道:“滚,我回去的时候她已经自己出来了。”
大部分的百姓暗自松了口气,心中感慨,幸而那日他们没有去赵府寻衅滋事。
然而那些亲眷们的面色,就极为尴尬,很是难看了。
他们面面相觑,神色既愧疚又复杂。
那天他们声讨了吗?声讨了!
可最后究竟谁声讨了谁,还真是连他们自己都搞不清了……
可赵兴文确实被他们一顿围追堵截谩骂过的,更何况萧慕白都已经明确发话了。
赵府,他们肯定也是要去的。
“小赵将军,当初是小人们没有听信您的苦口良言,害您受了那么大的委屈,真是对不住了。”有一位亲眷已经走了过去跪下。
余下的人见状,陆陆续续的也都走过去跪下赔起了不是。
赵兴文连带着霍文淑,赶紧扶了他们起身。
憋屈了这么多天,当日抱头鼠窜的画面还记忆犹新。
此刻,终于能顶天立地,昂首挺胸的站在他们面前,赵兴文心中很是高兴,不由也替他们捏了把汗:“我娘脾气有些火爆,你们去赵府的时候……”
赵兴文顿了一顿,叹了一声:“就,忍一忍吧……”
众人纷纷又行礼表示应该的,本就错在他们。
余下的百姓看着萧慕白向着孔长辉走去,急的在后面连连喊道:“墨王殿下不该被抓啊。”
萧慕白却是回头安抚了他们莫要声吵:“本王既来认罪,孔大人总要依法羁押,如此也好请父皇圣裁,让小侯爷洗刷了冤屈得以回京。”
堂外的百姓哪里肯依:“小侯爷要放,可墨王殿下也不该被抓……”
萧慕白却已经转身走向了孔长辉,对着他道:“本王看阿初之前住的那间石室,就不错。”
孔长辉喝完了茶,看完了戏,配合着萧慕白,让官差将他反手压住,站在他身旁一脸意会的神色小声道:“下官早就为王爷准备好了……”
许温澜看着孔长辉和萧慕白这幅装模作样的画面,在秉文身旁嗤笑了一声:“你说这夏初和慕白真是会玩,一个出去了,一个又进去了,只害的我们毫不知情的,前面瞎操着心。”
秉文瞥了他一眼,语气有着那么一丝丝优越感:“毫不知情的是你,我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
许温澜抽了抽嘴角:“秉文你等着,假以时日,我也不会差了去。”
秉文扬了扬下巴,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刚想应一声好,便听堂外那边的百姓之中突然有人提议了一声:“我们也可以联名上书为墨王殿下向皇上求情啊。”
“对啊!”
“这主意好。”
“我家店铺就是卖纸的,走走,去我那里挑一张大的。”
“可我不会写字啊……”
“哎呀没事,按个指模聊表心意也是一样的嘛!”
不大一会,原本还围堵在堂外唤着‘墨王殿下’的百姓们,便都尾随着刚刚出主意的那几个人一拥而散。
许温澜看着空空如也的堂外,眨巴着眼,对着秉文问道:“这几个也是你的人?”
赵兴文和霍文淑也随即走了过来,听了他这句问话,赵兴文大手一挥:“怎么可能,没看人都跟着去了嘛。”
秉文却是负手在后,向着门口走去,轻声丢下了一句:“是。”
许温澜白了赵兴文一眼,路过他面前的时候嗤笑了一声:“单纯。”
师忠飞也跟着走了过去,对着赵兴文吞吐了半天,最后叹了一声,摇了摇头追上了秉文和许温澜。
霍文淑见状握了握赵兴文的手,对他安慰着:“是他们太聪明了,我和你想的也是一样的呢。”
赵兴文抿了抿唇,随即拉了霍文淑一起追了上去,边追边对着秉文的背影问道:“诶,那刚刚过来跟我道歉的呢?不会也是你的人吧……”
未时的阳光正好,天空一片瓦蓝之色。
积雪的银光,将天地映得明晃闪耀,连着房屋,都像是汉白玉上的浮雕。
带着湿味的雪片飘积在道边的群树上,发脆的杨木枝丫被雪压弯了形状,寻食的鸦雀在树木之间展翅、跳跃,翩然间,振落了枝上的积雪,簌簌飘落。
师忠飞看着秉文驻足停留在刚刚簌簌飘落的一根树枝前蹙眉愣神,靠了过去在他身旁说道:“如今少爷洗刷了冤屈,不日就要回京,你还这般愁眉干嘛?”
秉文抬头看了一眼日光,绚烂的让他无法直视,他微微遮挡眯了眯眼感慨:“天,总算放晴了……”
许温澜在后面推了他一把:“赶紧走吧,别矫情了,回去扫榻以待,倒屣相迎,恭候你家少爷回京。”
秉文失笑出声,许温澜说的也是,虽然一切只是刚刚开始,可夏初终究是,要回来了……
“解大人怎么没跟着来大理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