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昳的阳光,将北城楼墙上的顾世柔和韦从安,清晰的曝露在众人的焦聚中。
韦从安原本半眯着眼,打量着顾世柔手中传闻的玄铁所附九节鞭。
下一刻,那一鞭已经凌空而下。
迎面而来的九节鞭带着凌厉的杀气越迫越近,他长刀出鞘被迫挑开。
顾世柔的衣袂飘飘,嘴角扬起一抹玩味般的笑意,鞭柄轻轻一拈,即将被韦从安挑开的鞭尾突如蛇身缠绕,一节一节将他长刀卷起。
韦从安试图将长刀抽出,却被顾世柔向后猛地一拉,紧握长刀的手连带着身体也一起向前跃了一截。
城楼之上瞬间掠起两道身影,顾世柔身轻如燕,翩若飞鸿。韦从安被迫跟随,步履踉跄。
一时间,刀光鞭舞。
韦从安执着于手中长刀反倒处处受制,九节鞭却仿佛与顾世柔的右臂融为一体,肆意挥甩随心所欲。
‘铿’的一声,他手中的长刀几近辗转终是脱落。
九节鞭卷起长刀往回一收的同时却又顺势甩出,犹如飞镖一般,带着森森寒光直扑他的面心。
韦从安折腰而下,伸手再次接住刀柄,却被长刀的力道差点带出城楼,几近全力才偏转了长刀的方向,直直插入了城楼边角的长柱之中。
刀尖入木,三分有余。
韦从安因为刚才的一击震荡,气血翻滚内力失衡,他淬出一口血水,反手拔刀平举当胸,目光死死锁着顾世柔。
施浮丘在城门脚下将顾世柔的一招一式尽收眼底,她每一次挥舞都仿佛扬开了施浮丘记忆中的一层纱。
这些年的相夫教子并没有让她颓然憔悴,今日城楼之上的顾世柔反而因为酣畅淋漓,久未提鞭的一战焕发出了一种耀眼的光辉。
这些年来,她就像是一柄被藏在匣中的剑,韬光养晦锋芒不露,世人早已忘却她当初飒爽的英姿。
此刻……剑已出匣!
施浮丘在这一刻,纯粹对于武功相较,他很是欣赏如顾世柔这般女子。
京中女子尤其出自大家闺秀,哪个不是身娇肉贵,又有谁可以与之光芒万丈的她比拟。
韦从安狼狈拔刀的时候,顾世柔却是背靠另一角楼的长柱之上,她单腿曲起,下巴轻扬,高高束起的马尾迎风飞舞,九节鞭却一路径直垂下。
远远看去,发尾竟和鞭尾遥相呼应,宛若风临九天风华绝代。
韦从安敛下心中惧意,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挥出一片绚烂的刀光,似点点繁星自空中直坠而下。
顾世柔曲腿的右脚轻点长柱,莲步生风,浮光掠影般追了上去,反手扬鞭,九节鞭的鞭身乃是玄铁所附,泛着幽幽的玄光挥灭了激射而来的刀光。
而后九节鞭挥洒,鞭尾直冲而起,宛如噬命黑龙。
韦从安堪堪躲过卷脖的一击,却被挥落发冠,他乱发狂飞,长刀如虹,以伤体迎战,长刀自下挥上,刺眼的刀芒直冲而起。
顾世柔手腕连转,鞭势袭人,鞭身嘶嘶破风化刀芒于虚无。
她足尖立于韦从安刀身的那一刻,鞭尾如毒蛇吐信,又如蟒蛇缠身,将他整个围绕起来。
顾世柔点刀而起的刹那,身体凌空倒翻,韧而娇媚、英而飒姿,韦从安也被长鞭带起,一截截的旋转。
鞭长九截,九旋之后,他从鞭尾脱落,城楼自上而下惊现一条弧线。
天地间,骤然充满了凄凉的肃杀之意。
‘砰’的一声,韦从安重重坠落,发髻散飞,顾世柔凌人的鞭势,摧得枝头的积雪都簌簌下坠。
韦从安满面的发丝混合着嘴角的鲜血,还再狂吐不止,这景象凄绝……
而凌在城楼上方的顾世柔眸若冷电,负手携鞭,这景象艳绝……
“顾世柔,单打独斗你厉害又怎样,本将的大军攻破长安之际,你一个人又能如何?”施浮丘看到兵士明显惊悸的面色,不待他们心生惧意,连忙先行打气安抚。
顾世柔走到城楼的另一角,捡起刚刚韦从安遗留的长刀。
她摩挲着刀身,忽然手腕翻转,长刀飞出,吓得刚刚准备上前查看韦从安伤势的守备军齐齐后退。
那刀尖……却是擦着韦从安的脖颈插入雪地,刀刃虽未触及血肉,刀气却自他的脖颈处渗出了一条血线。
“来多少……老娘杀多少!”
天下佳人何其多,却从未有一位,能如眼前城楼之上的顾世柔,这般意气风发。
“长安你守不住的,时间问题。只要你避府不出,本将保你赵府一门无虞。”施浮丘并不想与顾世柔为敌。
若她出面,日后赶来的施家军里,可是还有不少以前的老部旧属。
更何况,丽妃还指着赵老将军去收复新城。
是以,施浮丘强自捺下心中私怨试图讲和。
顾世柔朱唇暗暗勾勒出一抹笑意,却隐隐生出寒意,犹如结冰湖水般冷冽的眸子,格外清明。
她沉声冷言:“国之有难,无诏也回。誓为先锋,诛杀叛军!”
北风呼啸而过,将她的声音吹送的越发荡起磅礴……
墨王军兵素来只见萧慕白凌众生之上,威不可犯。何曾见过这般飒爽女子,独一人伫于城楼之前。
热血在每一个守城军兵的胸中流淌、沸腾、蔓延,如野火燎原,摧枯拉朽一发不可收……
“誓为先锋,诛杀叛军!”
口号声声不息,响彻整个北城门,越飘越远,连带着东、西、南三门的守城军,虽不知北城门发生何事,却也莫名心中激荡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