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未易紧接着又对着卫峰,问了问田玉臣的情况。
卫峰听他提及田玉臣,身上顿时腾满了杀气:“连你都认出来他就是田玉臣,顾段飞却矢口否认,斥我认错了人,说那人姓苗名衡,在他落魄流离时出手相救,他才能顺利从京城去往畨城,眼下更是让那所谓的苗衡担了军师一职。”
顾未易唉声叹了口气,深知卫峰百口莫辩的难处。顾行云回京奔丧之际,只带了卫峰一人回京。
田玉臣的样貌除了汇亲王府的人,还真是鲜少有人识得,就连他也只是在顾行云弱冠那年,参加他的加冠之礼在府中见过一次而已。
是以,顾段飞指鹿为马,军中又未曾有别人见过田玉臣,自然以顾段飞的话奉为真相。
卫峰又不能因为这事与顾段飞撕破了脸面,否则也无法继续蛰伏在他身旁继续内应。只好忍气吞声,陪着那两人演戏,佯装是自己认错了人。
顾未易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下还需继续忍耐,局面和预料有所不同,我还得赶紧书信一封与侯爷商议,晚点再来找你。”
卫峰起身问询:“你要留在顾家军吗?我将你提到身边?”
顾未易摇了摇头:“你身边太扎眼了,我还是去和那两个喂马的挤一挤吧。”
卫峰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他虽投了诚,可那苗衡却从未对他放松警惕,只是因着他以前是顾行云的贴心近侍,此刻将他除去难免引人非议,这才假意接纳了他的投诚,让他继续留在军中。
两边都是维持着表面的平和,私底下却都是将对方恨进了骨子里。
顾未易若是留在他的身边,虽然方便,但也容易引人注目。
他一念至此,也不方便送顾未易离开,立在原地行了一礼,等着他跟侯爷的吩咐。
而此刻歇在临顺的侯爷,收到了顾未易的来信,原本笑眯眯的拆着信,还觉得顾未易这小子办事相当麻利。
可拆开了一看,却是顾未易让他赶紧先行退出临顺,顾段飞暂时还动不得。
侯爷心中一紧,一边让丛廷收拾行装,一边继续展信看了下去,待他看完了信,人也已经上了马车,暂时退避到了下一座城池。
他愁眉不展在马车上苦思应对之策那会,并不知道,有另一行人与他擦边而过。
而那行人,正是抬着棺木一路与顾家军会合的月风挽队列。
侯爷知道月风挽等人缀在了身后,可按照路程推断,他们远不该这么快才是。
本也是如此,按照正常的路程,月风挽起码还得落下三座城池的脚程。
毕竟,侯爷是冒险走的水路,脚程要比他们快的多。
可是,长安被围之后,丽妃就已经给月风挽传送了消息。
再加上,皖州地界的突然封城,让身处萧国境地的月风挽本能的察觉出了一丝异样。
是以,他才提快了脚程,未免出现突发状况,尽快和顾家军会合才万无一失。
月风挽的人马赶着去和顾家军会合,侯爷的人马赶着避开顾家军。
两方人马都是行色匆匆,谁也未曾停留,就这样巧妙的擦肩而过……
就在顾未易探得顾家军恶劣局势之下,侯爷退避离开临顺之时,长安也终于抵挡不住连日来的围攻,终于破了城。
墨王军兵纵使勇猛无敌,巫马华才纵是妙计连连。
也遭不住叛军拿人命硬生生堆砌出来的攻城血路,敌我兵力悬殊太大,墨王军只有四万军兵,撑了快半月,消耗殆尽,已是极限。
可真正的城破,却并非是被攻破!
虽然长安几经风雨凋零,岌岌可危。
四位守将聚在四方街中央,萧慕白清点着剩余的残部,准备出动宫中卫尉,让他们的兵马暂且顶上。
就在此刻,晨风里忽然传来了一声不祥的声音,似乎是厚重的长安城门被人打开了。
听不到马蹄阵阵,听不到马嘶长鸣,眼下离着破晓还有一段时辰,远不是攻城的最佳时机。
没有盔甲与长剑互撞的声音,没有看到军旗飘展,隔着这么远,应该也听不到城门开合的声音。
但在这样黎明前的一刻,每一天都濒临破城的长安,城门处传来的任何一丝异动,都会触碰这些守将敏感的心思。
萧慕白、顾世柔、散秩大臣葛然同时看向了娄洪方,那‘吱呀’的一声显然是从东边传来。
娄洪方显然也听见了,他瞳孔骤然惊惧缩小,率先飞身前往东门查看,三人紧随其后。
赶到之时,门栓已卸,手持之人猛然抬头,他面容之上有道蛇形长疤,此时的眼神亦如毒蛇般阴戾。
娄洪方愣了一愣后喃喃自语:“这人……不是大理寺里残留的余部吗?”
这刀疤男子虽是大理寺残留旧部,连日来的战事里却分外殷勤,大理寺里如今也没有公务,他便脏活累活的揽在自身,在东城门抢着帮忙。
时间久了,军兵也都与他熟识,问他叫什么他也不吭声,军兵便是亲切的唤他一声:“老疤。”
眼下,这位与墨王军兵相濡以沫了半月的老疤,嘴角噙着一丝狠厉的冷笑,亲手卸下了东城门的门栓。
“老疤,你在干什么?”娄洪方急急叫道,面上满是不可置信。
这人虽然容貌尽毁,可干起活来却比谁都勤勉,和军中的兄弟相处的也极好,怎么会在此时打开了城门?
老疤的食指已然抠住了手上令箭的环索,看着随之而来的四人身影,仰天大笑之后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