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面具男子一路抱着丽妃飞驰狂奔,丽妃双手环抱着他的脖颈,在两边传来呼呼的风声中攀上他的耳畔问道:“你跑什么?”
“为什么?”面具男子声音中含着隐怒。
“为什么?”丽妃轻笑一声:“为什么你当初心慈手软,现在又要落荒而逃?”
面具男子默然不语,只是速度又加快了两分,待他如离弦之箭冲到营中丽妃的主账,施浮丘等人才反应了过来,随即纷纷围上前来:“娘娘?”
丽妃声音一改柔媚凌然令道:“退下。”
施浮丘与守备军司相视一眼,面色悻悻的重新散了开去。
“你故意布局,让我今夜与他交锋?”面具男子贴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那眼神分明清澈无比。
即便事实如此,他也不愿相信……她连他都算计。
“不,我是让你杀了他。”丽妃眉目不动,只是淡然的看着他。
“他本就命不久矣,何必多此一举。”面具男子拂袖转身,那负在身后的双拳微微颤栗。
“是你一念之慈,才任由他苟延残喘这些年,此番若非他守城,竣儿早已称帝,我不该杀他吗?”丽妃话锋一转,语气骤然森冷起来:“如今我等不及他毒发身亡,迫切想要看一看死在你剑下之时,他的表情该有多动人。”
面具男子身子一僵,迈步走向账外,掀起帐帘之时,丽妃却在他身后幽幽的开口说道:“即便你不敢出声,他也认出你来了吧。”
‘嘶啦’一声响,帐帘被面具男子拽下,帐外水风骤起侵入帐内,激的丽妃青丝飞扬,涟漪微微。
风中疯狂摇曳的烛光投下了水波般的光芒,在她的脸上缓缓流转。
面具男子望着她艳丽的容颜,这光仿佛也照在了他的心口之上,那水波般的浮动令他心口阵阵悸动,也阵阵绞痛……
而此时立于官道旁的山岭上,渡鸦对于萧慕白的那声‘算了’很是不满。
他本就是冲着来跟陵门了解恩怨才来,萧慕白却在此时说,算了?
“总要了结的,不管是你还是我。”萧慕白稳住心神才对一直凝着自己,面露不满的渡鸦缓缓开口,看似说与他听。
实则,更像告诉自己。
“边疆的战乱才是刻不容缓,走吧。”萧慕白说完掠下了身影。
渡鸦听到这句话,才不甘不愿的一起掠了下去。
天下苍生对他而言没有意义,只是这些日子看着夏初誓死守城,他便勉为其难,帮他护一护这黎明百姓。
而夏初原本是最晚出发,却早已远远超了萧慕白和赵老将军的脚程。
他这一路没什么耽搁,一路向西策马狂奔。
直到行了两个时辰之后,见到一户郊外农家才勒马停了下来,他叩门进去之后本想给炽翼喂些精饲料,农户家没有,他便给了些碎银,买了黄豆和玉米凑合喂着。
即便是些碎银,也已经让农家的那对老夫妇感恩戴德,直呼给的太多。
夏初笑着让他们去帮忙再煮碗碎肉丁,不用放调料熟了就行,老夫妇这才相扶着进了屋。
等着夏初一边将炽翼喂的差不多了,老妇才端了碗熟肉丁出来给他。
夏初谢了之后让她先行回去,他一会用完了将碗搁下就走,老妇应了一声也不扰他回了房。
夏初从怀中揪出露着头的点点,将它放到碗旁让它进食,自己在旁一边看着它吞食着肉丁,一边忽然开口说了一句:“可歇够了?”
点点吃着正欢,自然是头也没抬。
四下寂静无声,偶尔想起炽翼的一声鼻啸。
“你说这会儿,像不像去年年初,我们刚出京去韩阳的模样?”夏初‘呃?’了一声,又唤了一声:“小定定。”
边定落下时抽了抽嘴角:“敢情少爷,原来是在问我可歇够了?”
“那不然呢,炽翼歇了这么多日子难得策马狂奔,恣意的很。”夏初白了他一眼,又顺手摸了点点一把:“它又一直睡在我怀里,还能累了不成?”
边定额上青筋跳了跳,看向炽翼变得异常鲜艳的毛色:“是挺像去年那会儿,唯一不同的就是,炽翼的速度也太快了些。”
他说夏初怎么停了下来,原来是为了让他缓缓。
他用轻功缀在后面,短时间内无妨,时间长了难免有些吃力。
“你想入城买匹骏马,还是权当练了轻功?”夏初语气轻柔,笑意盈盈,说话间甚至歪了歪头,露出几分天真的诚挚。
边定顿觉这表情十分熟悉,心中暗暗一惊。
“那便权当练练轻功吧。”还没等他开口,夏初已经一把提溜起点点,重新揣进怀里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
边定咬了咬牙,脚步一踏纵身追了出去。
他就知道,夏初每次这般率真可爱故作询问之姿时,早已经让你失了选择的权利。
有什么比让你丧失了选择权,却还巴巴的问你选什么,来的更气人?
而此时,永宁殿内的萧梓穆还没有入眠。
今夜本该是卸下连日来各方压力,好好睡上一觉的松懈时光,他却只觉心口压的那块大石越发沉重了一些。
原本是萧国的内乱,无论此战最终是他,亦或萧言竣胜出。
这萧国还是萧国,可他在书房里听了霍天修的回禀,方才知晓了西域那边还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顾家军兵变的事,他尚且还没有消化完全,接而便收到了萧慕白和赵老将军送来的书信。
边疆战乱,事态紧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