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便跟着呼朋唤友的同窗流连起了酒肆茶楼,后又是夜夜归来一身的脂粉气挡也挡不住,人就知他年少得了些志,倒还不如早先就落了榜的林辰宗那样奋发。

就有些言语传进林家的宅院中,大奶奶便去绣楼上看曾氏的绣。

那日烟云蒙蒙的,空气里几乎能掐出水来,凡是浸心于绣的女儿家,该要知道这样的时节动活,不但白锦的质地受了影响,就连丝线也因这份濡湿深了眼色,因此上好的绣庄中,这几日通常都是放工的。

曾氏却还是一针一线的绣着,面上仍是那样静静的,眼中似乎沾染了空气里的湿,微微带着些潮气。

顾氏做了个手势,李迎家的便同她下了楼去,片刻也没停留。

不过是想打发些漫长时日,做个埋头不理不闻外头事情的,便也不顺了她的心意,不想要再打扰她。

等后几日林大老爷那头也听得了与林辰祖有关的传言,问大奶奶顾夫人曾氏这几日如何时,顾夫人便说了那日在绣楼上的见闻。

林大老爷正坐良久,沉沉叹了口气,道:“结亲,结亲,本是要结两相欢喜,两家交好,却怕是结出了冤仇来了。”

顾氏陪他坐着,一同陷于良久的沉默中。

等闲言碎语传到老太太的耳朵里,京城有关林辰祖的流言已经出奇的统一。

不是茶楼的歌女,不是酒肆的娼/妓,却是那圣上的帝姑——乐安大长公主。

如今乐安大长公主的权势极大,门客众多,也不知林辰祖如何接上的这层关系。

想那圣上同林二爷的年岁相仿,便可知这做为圣上姑母的乐安大长公主的年岁到了哪里。老太太初初一听,大为恼火,后让陈妈妈去外头打听,回来一说,便光火的叫了曾氏来。

曾氏一昧的不语,不知是心里头知道,却不知如何说出来呢,还是心里头从不知道这层,只以为林辰祖在外头是寻欢作乐的,在老太太气喘的连连质问中,咬破了下唇,沁了滴血在嘴边,悬而未滴。

老太太又让叫了大老爷来,见他默默然,面色赧然又惆怅,便知那传言*不离十了,脑上一热,便昏了过去,赶忙请了大夫来探脉,说是不好。

林书茹得了信,忙同王夫人请了回林家。

匆匆上了车马,不几步就遇见了正正赶回的袁亦儒,两人便一道去了林家。

待这两口子赶到家中,老太太的病势已稳了,大夫却说不上何时能醒,只嘱咐让一日十二个时辰必要床边留人照看着,一日不醒,便时时有可能是危机的。

林书茹便想起多年前在荆州城中,因与林曼的争执一怒攻心的老太太初初发病时的模样,也是守了一个昼夜才醒来,从此便没有了过去的硬朗,也不知道若是老太太挺过这一关后,是否能回到这次发病前的模样。

她心想着,抬头看见林辰祖高肿的左脸,曾氏结了疤的下唇,隐隐有些明了这次老太太为何会发病来。想说些什么,终究因这事情太腤臢了些,在老太太的病榻前说不出口来。

在老太太房中又站了许久,见众人依次退出屋子,林书茹便也随之退了出去。

一出门,林大老爷便抑制不住努力地高抬了手,薛姨娘忙护住林辰祖,嘤嘤哭了起来。

林二爷大为不屑,说了句多日来想说却又没说出口的话:“那长公主的年岁也忒大了些,都赶上你祖母了,你怎么也能嚼咽下来。”明着是说林辰祖所做的事情实在难看,用的措辞却令人听出了别样的意思。

林家的人脸色黑了一片,侧目朝林二爷看。

他那话里的意思,明明白白就是:你再怎么攀附,也该让林家人面上好看些。若不是年岁差得太远,或是林二爷也没这么鄙夷的。

众人侧目完林二爷,便将目光转到了林书茹和袁亦儒身上。

这便是林二爷所做的面上“好看些”的事情,如今想来,着实也算是添了几分光的。

院中一时沉默,就有仆妇来报,说是有辆车马停在后院侧门外,遣了个气派丫头来叩门,说是大奶奶。

顾夫人狐惑间,见那仆妇捧了个翡翠葫芦坠子出来,不禁诧然失色,转头问林书茹:“三姑娘,这可是老太太旧时送了你的?”

林书茹过来一瞧,便是心惊。想当年这坠子已做了林曼的念想给了她,如今让仆妇捧了过来,分明是不得进门,又知林书茹到了家中,便将这坠子拿了出来。

顾夫人握着林书茹的手,将她拉近些,低语问她:“是否是老太太旧时送你的那条?”

林书茹道:“是。”

顾氏敛目,转而对那仆妇道:“引那人去花厅且坐吧。”


状态提示:第109章 曾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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