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隐嘴角一勾,轻拍大腿道:“瞧老太太说的,我一庙口卖字的书生,哪敢打林大人家什么主意。”
钱妈妈瞥了赵隐一眼,满目的鄙夷。
沈老太太却仍是淡淡的笑,仿佛与座下那人只是在闲聊一般。老太太颔首,饮了口茶,缓缓对钱妈妈道:“之前我跟你说过什么来着?看看,我说得没错不是,人果然聪明着。”
钱妈妈笑道:“太太说的是。”
下头的赵隐起身,恭敬道:“小生便当老太太这话是夸奖了。谢老太太的夸。”说着,躬身朝老太太一鞠,鞠完了重又坐了回去。明明听懂了老太太话语中满满的讽刺,却仍没皮没脸的坐候在那里。
钱妈妈眼中的鄙夷浮到了面上。
沈老太太道:“先是赵公子同我说,万不要拐弯抹角。怎么?这回赵公子自己反倒拐弯抹角起来了?”
赵隐道:“瞧老太太说的,我本就无所求,哪能接得上您的话?这非是拐弯抹角呢。”
沈老太太好笑道:“赵公子这话便说得不老实了。你都知道莲清是林知州府上的丫头了,可见是花了心思去查的。怎么到了如今,反倒说得无欲无求了?”
赵隐连忙道:“不敢,不敢。小生也不是无欲无求之人,不过是想四小姐若是于我有心,顺其自然岂不美哉。瞧瞧我如今不过个白身,整日在庙口挣营生,日子颇是艰难了些。”
老太太捶着腿,懒洋洋同他道:“男儿家该有些自己的骨气,生计如何也该靠着自己双手去挣。整日算计着如何靠着别人家,若是别人家靠不住,这可是大不好。”
赵隐一副谦虚模样,鞠手道:“老太太生在富贵人家,定是不知道这世上许多艰难。若是营生易做,我也不会想得这么个样儿。可奈何连个聘礼也拿不出来,如今也就只能想着天下掉个馅饼砸了头上了。”
老太太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微有怒气:“听你这意思,就是没得好说了?”
赵隐笑笑:“老太太好似未曾想要同我好好说说不是。”
沈老太太垂目,似是在想些什么,良久后道:“既你已知晓,我也不瞒你。曼丫头也是个痴的,我只希望你日后若是得了机会,定要好生待她。”
赵隐一愣,结合沈老太太之前的态度,于她方才说出的这句话不多相信,却还是恭恭敬敬道:“若是得此机会,定会善待四小姐一世。”
沈老太太点点头:“不过你也别急,还得家里人尽点了头,你们日后在林府中的日子才能过得好,也需得慢慢的让我去劝。你便等着我的消息。怎样?”
赵隐笑道:“那便多谢沈家老太太了。”
再又客套了几句,沈老太太便让钱妈妈去送赵隐离开。
赵隐笑笑,也不多说,起身就走。
等赵隐走了,钱妈妈转过头来对沈老太太说:“怎地是个这样的人?”
沈老太太握着拳,重重捶在了旁的桌案上,恨铁不成钢道:“曼丫头真是瞎了眼,居然瞧上了这样一个人!”
钱妈妈惴惴问:“我听方才他说的那意思,似是不要小利。是不是若大方些,给他个大甜头,他便会不再打四小姐的主意?”
沈老太太摇摇头:“他的意思,你没听全。他那意思是说,他一直没动声色,便是等着林家有人发觉了来找,或者曼儿坐不住了来找他。他就一直装出这副雅致模样儿,想要的是比银两更值钱的林家四女婿身份。”
钱妈妈惊道:“那定是绝不能同意的。”
沈老太太起了身:“这是自然。只不过瞧他那模样,若在曼丫头或林家那头讨不得想要的好,只怕有些事端会起。不然我也不会先诈许了他这回事情。等鸿儿去了直隶瞧好了,光哥儿那头一置办完,我便同鸿哥儿一道去送曼丫头嫁去,让这赵隐想说嘴都没地说去。”
钱妈妈这才明白为何方才沈老太太突然松了口,想了片刻,他突然惊疑道:“莲清说是没留下什么痕迹说与这赵隐,单是寻常打听了些他的情况,就是这赵隐要扬出去,该也是没得什么说头。”
沈老太太沉吟片刻,道:“说不得。你瞧莲清什么也没说,他便已知道这么多,……定不是个好打发的。曼儿这般大了,真要扬出去,女儿家总是吃亏的多。等曼丫头嫁远了,他也没得法子。毕竟两人间这些年还隔着个莲清,也没别的什么。”
钱妈妈附和道:“也是,还是太太想得周到。”
沈老太太摆摆手,怅然道:“我也是犯了糊涂,没将这人想得这样,一概只想着给曼丫头问了,是好是坏都要断了她的念想,却不想这人盯了她如此之久,这下子算是还没打得草便惊了蛇。”
……
想得昨日在诈许了那赵隐后,赵隐眼中泛出的贪婪目光,沈老太太便难以入眠。
林府另一处,海桐苑中。
薛姨娘房中的灯火仍亮着,喜彬带了一身风寒走了进来,桌上烛火扑簌簌地抖,险些要灭了,薛姨娘伸了个手挡了片刻,烛火又明亮了起来。
喜彬慢了步子,探头朝屋中床塌处望去,没见着林棋茹睡在上头,遂大声了些,说道:“东西送去了后,我便依姨娘的吩咐在那候着。四小姐回来后,等了许久才终出了门来。”
薛姨娘也是顾虑到今夜喜彬来禀报之事,于未出阁的姑娘家听了总归有些不好,也怕被小小年纪的林棋茹听得学了不好,今日便让妈妈将林棋茹抱了回了她自己的屋子。
没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