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则,他齐知府既算不得齐姓嫡系,又是这旁之中的庶出,更让人是哭笑不得。只是这位的运气委实不赖,才刚年过而立之年,便赶上了万岁登基以来的首次恩科,好似算准一般,跻身最后的殿试一关直接被外方任了三年知县。
也正因此,才有了今日的鹤立鸡群。本来这齐姓就是数十年前才刚出现的新贵,无论是嫡系所出,还是他这般地旁支优秀人才,皆是齐姓一族的希望所在。比起旁的世家名门来,到底更为团结向外,也惟有如此方能在官场豪门林立之境,迅速立稳脚跟!
就是报着进一步、更进一步的心思,这齐家但凡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必是不肯轻易罢手的。此刻齐知府的万般小心,在一旁师爷看来也是并不为过。
只是这送入京城的折子中,该略添上一成、半成的,还是因稍减了些去方是最好,才是在场几位的商议重点。
“报喜不报忧,怕是不曾。毕竟此桩早已为京城众位大人惦念已久,倘若秋收过后忽闻那片沙地出了纰漏,漫说是礼部的侍郎大人难以坦然应对,只怕大人您也实难承受!”
屋内一阵沉寂后,另一旁的刑名师爷平静开口道:“大人何不悄悄遣了人去一探究竟,即便那知县有心居功却委实不敢太过,想来略有夸大也在情理之中。”
被他这般一提,倒让在场之人皆是一愣,是啊!整个叶州就属那县所在最是贫瘠,有意夸大其辞也是在所难免,毕竟想要借此谋得迁升之机,也实属无奈。
倘若失了此等良机,再另谋他处,又谈何容易哦!有暗自摇头叹息者,自然就有那不以为然的:“学生也以为此法可行,还是暗访一番的好,毕竟报入京城之中又岂能……。”
却不想,适才最先起头劝说东翁莫要直言上报的那人,已是抬头接言道:“大人尚且担忧京中上官获悉甘霖之事后,留了大人在原处多任三年,更何况那本就坐镇县衙之人?”
原先屋内众人,皆是盘算着该如何报入京中得知甘霖的消息,又不至于累及东翁留守在此,然而此刻被这位年岁最长者如此一提,俱是偏头望向这方。
此话,颇有道理!想我身居一府主官都有意瞒下些许,又何况那本驻守县内的,怕是卢家沙地中得以安然越冬者,必是半数不止。既然他都可以为了迁升瞒报一二,自己又何尝不是怀揣同样心思。功绩虽好,可也犯不着为此多搭了三年时日去,再则说了,那日老农也已明说了那般的地界能有三成得活,以是世间少有,更何况……。
定了定神,直接指明了方向道:“那就照县衙上报之数,再减了一成,拟好了折子速速报入京中便好!”
就这般,被两级畏首畏尾的官员,逐层递减之下,卢家沙地存活率由真实的八成余,直接降至了得活四成之数后,才被顺利报到了京中礼部齐侍郎手中。
“什么真活过了四成!果然是我朝幸事!”直接拿笔在四成之数上圈点了一番,再呈与圣上面前赫然被改作了四成余。显然这位在礼部供职多年的侍郎大人,全然没有之前那两位的烦恼之处,信手多添少许,也实在算不得太过。
没将四成之数,直接改多了两成已算是合情合理,说来也是此事关系重大,饶是他身居六部高官,也不敢拿自己的前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