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坐定他家,才算略舒了一口气,到底之前得了自家庄内送来的一车借度,屋内众人的情形总算是强上一分。略作寒暄后,他家其余之人便很是识趣的避开一处,仅留了那位对面端坐,告诉起近些日子的各项变化。
“卢大人……。”谁知才一起头,便让这旁的卢临渊忙是摆手提醒:“如今已无官职在身,又何来大人一说,还是以原先那般唤我一声先生,才是妥当!”此时皆以小心为妙,无论有无旁人听了去,都需谨慎行事。
那旁而今也算官场中人,别看只是候补的身份,然这短短三季的冷暖之变,却使他明白了谨言慎行是何等重要。更何况,此时卢大人也定是以私下的身份,前来一探究竟,的确要防隔墙有耳。
作势轻了咳了两声,才重新启口道:“先生只怕还不知,当初我们九人之中,如今仅有两人手中的差事不曾被驳,但凡是寒门子弟出身之人,皆被无端凉在了一旁。”
“惟有那两位本是中等人家出身的,才勉强另拨了一份不大不小的差事,算作每日衙门行走的由头,只是同样被人暗中讥讽,恐是难免”说罢后,更是低头自嘲一笑。
“想当年我在甘霖初试开垦之时,何尝不是这般,又有谁知不过短短数年间,满目的黄沙之境早已被一片葱郁替代了干净?待等几载后,你名下的沙地数以顷记,便再无笑话半句了,只怕到时候求上门来的,多得踩破你家的门槛!”虽是有意调侃,然而听在此人耳中却是一点不过。
只因就这三季下来,自家散放在沙地中的三十只鸡仔,就快要够送去集市售卖了。本来卢临渊怕他们几人头一回放养,并不擅长实际操作,故而特意选了略大些的各家送了三十五只,此刻他家得活三十整数,还有因为两月前老娘病了,他家才忍痛宰杀了两只半大的母鸡作了补养之需。
而今又被先生赞了一句不错,更是滔滔不绝说道了,县内的已有几户农家看到了希望所在,打算来年也跟着他家学上一学,共同去到十里外的那片沙漠,共同开垦沙地,以供数年之后为自家添置些农耕之地。药田虽是庄内独有,但这转化为农耕所在的神奇,却不曾刻意瞒了他们九人。
只是在听闻了京中有人恶意而为后,更加提醒了他夫妻二人实在不该孤军奋战,此法若能被散播更广,便更可突显其优劣所在!此番前来,的确是为探听当初的实情,而另有一桩必要之事要做,那便是更快资助这几家,全力以赴将各自的庄子建设起来。
原因很是简单,反手再给那家一个响亮的巴掌,非是经由自家之手,而是聚集起一众生计艰难的百姓,才是最为有效。京中那些官吏虽丝毫不觉治理沙漠的必要,然而身为一方父母的知县却是心知肚明的很。正在为此刻突然停了那项差事,而苦无对策的这位,忽闻甘霖那位卢大人到来,怎不欢喜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