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被卢家二房在凉亭前遇见的年轻书生,已在三日前向杨家提了亲,有意迎娶之人便是他的表妹,如今杨家主事之人的次女。
告知此句后,果不其然在这旁卢二爷的脸上划过一丝费解,不免已是颔首解惑道:“卢爷可是觉着奇怪,那杨家本就一打行出身,要说谁家女儿肯下嫁已是难得的很。但如今居然会有秀才,愿意迎娶他杨家的闺女入门,不免有些说不过!”
“期间却有一桩隐秘之事,才使得他杨家近些年来,慢慢高过程家一头。即便是那商户出身柳家,也是颇为无奈。”
此话确实不假。按常理而论,四家本以久在官场的王家为首,其次才是大地主程家与那柳姓商户,至于那江湖气十足的杨家,比起他们三家来便已不值一提了。
但近些年来,坐拥周遭过半田亩的程家,日渐式微,显露出颓败之势。反倒是与之大相径庭的杨家,一举将其取而代之,成了这镇上名副其实的第二姓氏。
虽说这一切变化都与本地人口外迁之风,颇为关联,却也与杨家如今这位主事之人的用心至深,不无关系!
早在三年前,便有心拉拢镇中涉足官场多年的王家,并由其牵线将自家的长女嫁与王家大爷的同窗好友,做了二房。
“想他杨家经营这许多年后,也已算是清白人家,却偏偏将自家好端端的闺女,与旁人做小,任谁听了都得叹声‘可惜’。但外人却是不晓得,杨家这是早有盘算的!”
看了一眼窗外那略显刺眼的毒日头,才又压低了声音,接着告诉起来:“要不是年前与余掌柜一并往各地做买卖,还真不能将这两桩要紧的联系一处!”
听他这般一提。反倒引得这旁的卢二爷分外的好奇,怎么又与各地转手贸易之事,有了牵连?面上虽是略有意动,却不见其开口追问连连,略作沉吟后已摆手示意那旁之人,继续将实情道来便好。
只见梁掌柜会意点了点头,便又接着言道:“卢爷虽不在商,想必也该听过皇商之说。而那杨家长女所嫁之人,便是北地专为宫中置办毛皮的皇商之家。”
听到此处,不觉暗道一声难怪!漫说是他杨家这般的出身。即便是普通商户,若能攀上如此人家,恐怕也会不惜送上一个女儿吧。
别看如今他卢二爷已算是充分融入。但对于此等之事,依然是不屑的很!面上不便显露声色,心中却不免连连摇头,即便是为了氏族长久富贵,也不该拿自家女儿的一生做了筹码。
的确是用心之深。这也难怪那秀才会如此之举。不问便知,定是看上了未来大姨姐夫家的那层关系,若非这般,真不知那人究竟是瞧上了他杨家哪一处。
见这旁卢二爷缓缓摇头,梁掌柜忙又添补一句:“眼下程家在外铺开了生意,还没被其余几家知晓。若是有朝一日得了消息,只怕那杨家再多用心,也是无济于事!”
“确是不好妄下断言。毕竟他杨家投靠之人是皇商。仅此一条便已胜过程记,再别提程记发迹到今日,才有多少时日?”
还以为对面卢家二爷也与自己一般作想,此刻听得提及关键之处,不免也暗自惭愧。到底还是自己见识短浅。确实不该轻易断言那杨家背后的势力。
而这旁座上的卢二爷又怎会不明。想他本就是偏远之地,一小杂货铺中的掌柜罢了。即便已在此前的一年间四处转手贸易。可到底都是些,过手不及百余两的小笔买卖而已。漫说那等皇商之家所能掌握的财力能有几何了?想必就是一般府城之中的大商户,他梁掌柜也不曾见识过一二。
收拢手中折扇,才接着提醒道:“如今既已晓得他杨家背后依傍之人是何等人家,反倒不必太过忧虑了。原先他家在暗,我们在明确实不利,而今却是彼此彼此。”
稍作停顿,轻啜了口温茶,坦然笑道:“算来前年所遇那桩,即便是他家有意主导,也已过了年余,却再未见那旁的动静便可知一二了。或许正因暗算不成,多有顾虑,才不敢再度出手。还需梁掌柜多多留心才好,毕竟秋后我一行便好直奔京城而去,至于归期一事更是尚未得知。”
“卢爷放心便是!旁的小人确实不敢断言,但与我家合作的转手贸易一桩,您尽管安心交于余家二郎就是,小人自当用心看顾。”告辞之后,又由庄上的蔺管事亲自送出院外,不免令梁掌柜是颇感意外。
但本也是那等蠢钝之人,自然已是察觉出此番的不同之处,不免客气问道一句:“不知蔺管事与在下,又何事交代?”
“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此番主家走的实在太紧,桑园中的产出售卖与商户时,还请梁掌柜从旁帮村一二才是。”
“我道是哪桩,原来是胡管事那头,代在下转告卢爷定将这桩办得妥妥的。”直到转回家中,又与自家娘子说道起今日之事来,不免连连摇头一声低叹:“到底是卢府的老人家,处处都替主家想得如此周全,娘子你说咱们铺子里那两个伙计,可能有这般见识的?”
“那怎么能一样?当家的你自己都说了,那位可是他卢府的老家人了,没这等的能耐,卢二爷又怎会如此看重?”
自己也是讪笑摇头:“果然自打跟着卢家二爷后,我这心也大了起来,今日再被他府上的老家人一叮嘱,愈发是羡慕不已!也不知哪一日,咱们家院子里也能有这么一位,才是叫人安心万分。”
“寻个老实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