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林重叠,溪谷纵横。
雾瘴蔓延的原始丛林中,一行四人钻山越岭,涉水而去。
此时虽是正午,烈日当空,毒辣的阳光却穿不透林间阴冷潮湿的浓雾。
一行人走出密林,拨开一丛丛的芭茅,来到一条还算平缓的山溪前。
正在四人设法过河之际,为首之人的身形却突然一滞,猛地抬手,示意众人停下。
其余三人面露不解,纷纷向他看去。
“大哥,有情况?”
其左手边的一人低声问道,说话间手已覆在腰间。
另外两人闻言也脸色一紧,下意识躬身,浑身肌肉紧绷。
为首之人摆了摆手,轻声道:
“诸位兄弟不必紧张,没有凶险,可能是我眼花了。”
他说着目光却死盯住对岸的一丛芭茅,眯了眯眼,又回头望了一圈面面相觑的三人,大手一挥。
“走,先过河!”
三人虽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但也没有多问,点头应是,手上动作愈加麻利起来。
他们知道,别人可能看错,但这位可从没走过眼,既然他发话了,对面岸上就一定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不消片刻,众人皆已过河。
甫一踏上石滩,为首之人便对右手边一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会意,从袖中摸出三柄寒芒烁烁的飞刀捏在手中,蹑手蹑脚地走至不远的芭茅前,伸出一只纤手将之轻轻地拨开。
“大哥,有个男人,还活着!”
“活人?!”
为首之人双目之中精光一闪,心中刹那间升起一股荒谬之感,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对身旁皆面露惊色的二人一摆手,率先向前大步走去。
“走,我们过去看看!”
二人对望一眼,也紧紧跟上。
三人大步流星来到那出芭茅前,只见那被遮掩的河滩上果然仰躺着一个身穿破旧道袍的男人,双目紧闭,面容憔悴,头发凌乱,腰间还挂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看样子躺在这的时间不短了。
此时,先前发现男子那人正俯在地上,伸出一双白玉般的秀手在其裸露的胸膛上摸索,见首领来了,抬头说道:
“大哥,体温尚存,心跳脉搏还在,这人确实还活着!”
为首之人微微颔首,锐利的目光自男子周身细细扫过,心中大概有了个猜测,突然侧头对一人道:
“拐子,你去看看!”
那叫拐子的男人低声领命,迅速近前,先依次拨开那身穿道袍的男子的眼皮,嘴巴察看,又对着他的耳鼻一阵细瞧,随后伸出鸡爪般的枯手照着男人的身子一通乱摸。
折腾了半晌,方才咂咂嘴,心满意足地起身,对首领拱手道:
“此人大概是两天前被水流冲到这里,陷入昏迷的,浑身有不少划伤挫伤,但好歹并没有伤到筋骨!”
说到这,他话语一顿,挠了挠头,面露奇色,
“不过,总...大哥,此人生命力之顽强实乃小弟平生所罕见,昏迷了整整两天一夜却还面色如常,心跳脉搏几于常人无异,简直闻所未闻哪!”
“常言道,事出无常必有妖!我常听苗人山民说,猛洞河两岸的大山中自古以来多有妖魔精怪作祟吃人、肆虐百姓的传说。依小弟看,此人甚异,不似常人,莫不是山中精怪所化?大哥,不如我们......”
说完,他目露凶光,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他刚一说完,为首之人便摆手拒绝,面露不屑道:
“那不过是乡里巴人不识天数,自欺欺人的野闻杂谈罢了,当不得真!拐子,亏你跟我这么久,竟然还信些捕风捉影的无稽之谈!”
他幼时曾得奇遇,因骨骼清奇在大街上被一老道相中,随其上山修行,遍传奇术,能辨识世间珍宝,后来下山继承家业,地位名望愈高,向来自视甚高,骨子里自有一股超脱世俗的傲气,丝毫没把手下口中的些许妖魔精怪放在眼里。
此时见这男人身穿道袍,想必是道门中人,因其曾拜师老道的缘故,不忍见死不救,弃对方于这荒郊野外,故此只是一转念,心中已有了决定。
“我料此人定是附近山中道观里的野道,不慎落入水中,被裹卷着冲刷至此。他此番经逢大难不死,想必是有天命护身,平日里定是乐善好施之辈,今日既让我等撞上,合是他命不该绝!”
为首之人稍作迟吟,背过手去,对身后铁塔般的巨汉吩咐道:
“哑巴,你去将此人背着。”
那巨汉闻命,毫不犹豫,一个踏步上前,蒲扇般的大手轻轻一拽,便将男子扛在了肩上,走了回去。
“咱们先撤,今日探索到此为止,回老熊岭南边的寨子与罗帅汇合,明日再行计议!”
为首之人又对另外两人说了一声,扯了扯衣服,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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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清缓缓睁开双目,温吞地烛光映入眼帘。
门外细雨如绸,庭前案板上香烟袅袅。
一股子浓烈的烟味,夹杂着令人作呕的阴霉味,和着淡淡的带着砒霜的尸气扑面而来,呛得他轻咳了几声。
“我这是在哪...”
他下意识去抓腰间挂着的铁剑,却握了一空。
“我的剑!”
李长清瞬间清醒过来,挣扎着爬起身,发现自己正身处一方昏暗的卧房内,周围围坐着几个人影。
“谁?!”
他猛地一声厉呵,低沉嘶哑的声音突兀在逼仄的屋内响起。
几个人影都被突如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