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王雷的汇报。”胡新阳说:“景浩在驱委里看到的报告,和我自己的一些推测,再结合项诚的回忆,大概就是这样。”
细密而绵延的雨水铺天盖地。
一个穿着蓑衣的身影沿着蜿蜒曲折的江边小路前来,站在雨里。
“爸。”项诚的声音道:“水缸满了。”
屋檐朝下滴着水,落在项诚的头上,里头项建华的声音道:“盖子拿出去盖着。”
木盖被推上水缸的声音,项诚忽而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跑出院子,望向遥远无边的黑暗,淋着雨,警惕地问:“谁在那里?”
没有人回答。
“什么?”项建华推门出来,问:“看见什么了?妖怪?”
父子俩一起看着漆黑的夜晚,项建华提着灯,照向伸手不见五指的道路,项诚回去拿了一把桃木剑出来,说:“不知道什么妖怪。”
项建华拦下儿子的武器,说:“不要提剑就杀,人有坏人,妖有好妖,你妈以前还收留过受伤妖怪在咱们院子里。”
项建华提着灯,在屋子周围绕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
那个身影坐在树上,沉默饮泣。
项诚看到了,朝树林里张望,并示意父亲,朝树上指了指。
“去睡吧。”项建华说。
“可是……”
“去睡。”项建华又说。
项诚又看了两眼,只得进屋去睡下,片刻后他不放心地坐起来,把耳朵靠在窗台前偷听外面的动静。
“让我看看他……只看一眼。”
一个很低很低的声音,像是女人的声线。
“他睡了。”项建华小声说:“怎么又回来了?”
“让我看看他,只看一眼。”
“不要再回来了。”项建华说:“快走,走!”
脚步声进来,项建华关上了院门。
“那是谁?”项诚突然问。
“一个老朋友。”项建华答道。
“是妈妈吗?”项诚突然问。
“是你妈妈,我会在这里吗?”项建华反问道:“以前你妈妈收留过的一个妖怪,刚好路过,就想过来看看你。”
“她知道妈妈的下落吗?”项诚又问。
项建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睡吧。”项建华说。
项诚闭上双眼。
此刻,胡新阳抬起手,映像中的光度增强,雨夜里,外面雨水哗啦啦地响,项诚在雨声中入睡,紧接着是鳞片摩擦房梁的声音,一条通体靛蓝色的巨蟒从他的身体内浮现,仿佛听到了什么动静,于是抬起头,穿过窗户,游弋出院子。
“项诚……”女人的声音颤抖着说:“项诚!”
她满脸泪水,看着那条靛蓝色的,发出微光的巨蟒。
巨蟒不明所以,侧过头,眼睛里倒映出女人的容貌,绕她一圈,女人喜极而泣,像是想伸出手摸摸它,又不住紧张害怕起来。
“项诚。”女人的声音说:“我是妈妈,我是妈妈!”
它的双眼专注地看着女人,眼里充满了温柔。那女人哭了起来,抱着它的蛇头,不住摩挲,哽咽道:“你想跟我一起走吗?”
巴蛇专心地侧过头,用蛇头迷恋地蹭了蹭女人的脖子,又靠在她发抖的肩膀前。
“对不起,儿子……”那女人抬起手,手里捧着一枚黑色的雾,喂到巴蛇的嘴里,她发出难受的哽咽,泪水从她的脸庞上淌下。
“不要怪妈妈。”女人的脸出现了奇异的黑sè_mó纹,并且布满她的全身:“妈妈也没有办法。”
巴蛇颌下动了动,天魔种在它的体内稍稍显得鼓胀起来,巴蛇转过头,要把它吐出来,蛇身随着呕吐的动作前探,并不住甩头,却无论如何也吐不出被喂下的种子。
而躺在房里床上的项诚,也猛烈地动了起来,发出干呕的声音。
“项诚?”
项建华从阁楼上下来,屋外,项诚的母亲马上走了。
“这个时候,圣种已经喂到巴蛇的体内去了。”胡新阳说:“但姚姬这贱|人,居然不声不响,瞒着我们所有人。”
天魔的声音道:“难怪在姚姬的体内再找不圣种了。”
胡新阳抬手一抹,画面中出现了周茂国与项建华,两人正在院里坐着喝啤酒,项诚在厨房里吊烤一只野兔。秋高气爽,晴空万里。
“这是他的记忆。”胡新阳说:“人类派周茂国过来,说服他父亲。”
“这是他们在拉萨拍到的照片。”周茂国的鸭舌帽遮挡着脸庞,把照片交给项建华,说:“你看看。”
“什么?”项诚擦着手出来问。
“没什么。”项建华说:“去打两斤白酒。”
项诚只得拿了钱去买酒。
项建华说:“答应你可以,我有三个条件。”
周茂国说:“我已经尽最大的努力在为你争取了,你的条件,组织是不会接受的。”
“那么就算了。”项建华说:“我宁愿她留在妖族里,也不想拿项诚冒险。”
“你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周茂国说:“她抱着利用的目地接近你,只是想为你生下一个儿子,新婚那夜要不是我发现,现在项诚还不知道是怎么样呢。”
项建华苦笑,摇头。
周茂国说:“组织这次下了最后通牒,死了太多的人,如果再不阻止天魔的计划,下一个十年,一旦它彻底复活,整个人间就会生灵涂炭。你不愿意当坏人,就由我来做吧。”
“我不会让你带走项诚。”项建华说。
项诚买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