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直接隔了一个屋子出来,并不像外头只用画屏相隔那么随便,且光是那两扇格子门就十分精巧。从这亮点看来,里头的人当是十分要紧的。然而这么要紧的一处所在,却未设禁制守护,也是十分蹊跷了。
就在她犹疑的刹那间,姚宪之已抬了手要阖门。她心下一横,疾步闪入屋内。纪启顺视线几转将屋内打量了个遍,发现虽然厅堂中的布置已是分外雅致,但若要与此间相比,却是有如云泥。
而最令人赞叹的,并非此处的任一物什,而是那卧于贵妃榻上的女子。她约摸二十上下,一头青丝在头顶绾做圆髻,其上未着一物。身上半旧不新的家常布袍,掩不住她的曲线曼妙。
一段皓颈,羊脂白玉似的光华细腻;
一蓬青丝,云髻雾鬟一般浓密鸦黑。
她转过头来,看向来者,那唇、那眼、那张面容,竟是叫人无法形容出的美貌。纪启顺忪怔的望着她,只觉得透过这女子便可看到十丈软红、看到泼天的富贵、看到金玉锦绣。
然而眨眼间,满目便只剩下了女子的绝世姿容。她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是无法模仿的美丽。这是一个女人——纯然的女人。
世上的女子千千万,有温婉亲和如陶夭者、又爽朗热忱如徐金风者、又傲然冷漠如徐乐道者、又娇俏软侬如王意娴者,也有清隽英挺不逊男儿的纪启顺。她们或冷或热、或高傲或亲和,所以你总能找到合适的措辞去形容她们。
但是这个女子,叫人见了她甚至说不出话来。让你看到她,便只能全心全意的望着她;想到她,面前便立马显出那绝世的姿容。
饶是纪启顺,心中也忍不住感慨道——世上竟有这等尤物!
女人瞧了一眼姚宪之,朱唇勾出一道冷笑来。即便是作出这样不屑的表情来,也依旧美得不可方物。若是平常人,被她这样一瞧也忍不住愣怔一下,无论男女。
但是姚宪之却似乎对面前的美人视而不见一般,面色毫无波澜,语调甚至可以说得上严厉:“上次来时你也是这样的修为,今日来依旧这样。这般不思进取,如何有脸面待在蓬丘。”
女人嗤笑道:“到底是谁没有脸面?你将我囚禁于此,还指望我能好好听话?”
姚宪之皱眉道:“你若现在坐在外面,你就算再不驯,我也随你去。但是你现在坐在这里,我给你的功法乃是直指元神的无上功法,你还有什么不满足?你来蓬丘不就是为求得大道吗?我现在给你机会,你却不愿,难道不是你不思进取?”
纪启顺心中猛然一惊,十分意外的凝视姚宪之。假若真的是直指元神的功法,他为何要交给这女子,而这女子竟然会不愿?
然而女子却转过头不再说话,仿佛不愿多说似的。姚宪之对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终于开口道:“我明天再来检查。”说罢,他便推开门走了出去,纪启顺正要跟上,榻上的女子忽然不经意似的一挥手,松松的握住她的手腕。
纪启顺惊讶的看向女子,而女子却似乎毫无所觉一般的阖着眼。纪启顺知道此女恐怕早就发现她了,却未曾声张,心中便有了猜测。她也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姚宪之将门阖上。
两人又静默了大约半刻钟,那女子才睁开眼,松了手看向纪启顺:“他走了,你可以不用躲了。”
纪启顺也很好奇这个女子想要干嘛,便停下了藏息匿气诀。当她的身形凭空显露出来的时候,女子虽然面色平静,但是眼中还是闪过了一抹细微的惊奇。
纪启顺微笑看向她:“在下纪启顺,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女人眨了眨美丽的眼睛,有些懵懂的坐正身子,道:“我叫荀自香。”
荀自香看了一会儿纪启顺,那极为美丽的面容上渐渐出现了好奇的神色。那有些天真的样子,叫纪启顺不由笑了起来:“荀道友为何这样看我?”
对方慢吞吞地道:“没想到真的有这么神奇的仙术。”
纪启顺一愣,随即道:“你没见过吗?”
荀自香想了一会儿,道:“先不和你说这个,我想求你帮我一个忙。”纪启顺点了点头,表示洗耳恭听。
“我是三年前来到中舍城的,找客栈的的时候栈,觉得还凑合就住了下来。你应栈来的吧?”她看了眼纪启顺,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才接着道,“这其实是家黑店,我吃了他们的饭菜,就睡着了。结果一觉醒来,就发现睡在了这里。”
“那个掌柜告诉我,要我呆在这里修炼一种功法,等到了引气就放我出去。但我知道,他每年都要擒是个女子,囚禁在此待她们修炼到出窍,就一块儿带出去。出去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过。
我觉得她们可能是死了,因此我便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修炼,以拖延时间。我一直觉得迟早有机会能够逃出去的,今天你一来,我就感觉到了,我想或许可以摆脱你救我们出去。”
纪启顺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来了?”
荀自香从腰间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罗盘递给纪启顺:“这是我以前在俗世得到的,可以观察身周十丈内,无论是死是活只要来了,就会有所震动。”
“好东西。”纪启顺端详片刻,将其还给荀自香,笑言道,“可你为何将我拦下?我现在可没办法出去了。”
“若是我不拦你,你才出不去呢。”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荀自香又解释道,“你可发现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