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卡达的身影再次被雾气吞噬,四个人只好小心翼翼地靠过去。
雾气越发浓重,他们能感受到其内的阴气,如鬼魅般缠绕过来,仿佛一只只恶灵,目光阴冷地打量着他们。
隔着树丛,温欣通过神树,只能看到一片近乎凝固的浓稠黑暗。
这么浓的阴气,那里到底是什么?
紧接着,她听到了哗哗的水声。
有水?
她和吴静互看一眼,不约而同伸手拨开了面前的树丛。
树丛后,空气中蕴藏的阴气更为浓重,几乎到了神识寸步难行的程度,但是那阵诡异的雾气却反倒消散不少。
通过肉眼,他们看到树丛后,是一片静谧深暗的巨大湖泊,黑曜石般光滑如镜的湖面,在被稀薄雾气遮掩的皎洁月光下,闪烁着黯淡晦涩的光芒。
几人的目光顺着水流声找过去,随即看到已经脱得一丝不挂的卡达。
古铜色的健壮身躯如一块坚硬的人形巨石,矗立在堆满石子的湖岸上,片刻之后,卡达跪下,用颤抖的双手捧起冰冷的湖水,泼在了自己脸上。
混杂着酒精味的白气从嘴里呼出,静谧的环境中,随即响起一声沙哑的叹慰。
他的衣服被丢在脚边,今晚赚到的钱散落一地,被风慢慢吹远。
吴静,“他在洗澡?”
温欣,“……”
已经被迫安上‘偷看人睡觉’的恶名的温欣,实在不想再背负‘偷看人洗澡’的恶名了,她眨眨眼睛,默默转身,避开了这一幕。
谁想一回头,就看到身后两个男人,早都已经扭头看向了别处,避嫌意识比她这个女人还强。
“……”
四个人里,现在只有吴静在很认真地看人洗澡。
卡达边洗,嘴里边念念有词,“洗掉,全洗掉,洗掉……”
对手体内流出的血液,顺着波动的湖水慢慢流向湖中心,渐渐的,卡达粗重微醺的声音,透出一丝哭腔。
他用两只手拼命揉搓身体,浑身的肌肉随着动作不住颤抖,那架势,仿佛要将自己的一层皮给洗下来,吴静撑着下巴,一脸茫然地看着。
心想是不是欧洲人都很久不洗澡,所以洗一次,搓泥搓得那么卖力?
然而卡达的下一个动作,让她瞬间瞪大了双眼。
卡达古铜色的皮肤被粗糙的指腹搓得伤横累累,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突然,将指甲用力嵌进自己的肉里,随之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像是想要将这块肉从自己身上剥离,男人手背紧绷,手指越发用力地撕扯。
吴静,“!!!”
“他在干什么?”
另外三个人听到那声哀嚎,齐刷刷扭头。
与此同时,整片湖面开始剧烈地涌动起来。
仿佛地底有炙热的岩浆流过,湖水骤然间沸腾,空气中弥漫的阴气瞬时暴涨,一股蠢蠢欲动的邪恶力量,开始在湖水之中躁动起来。
四个人看着沸水一般滚动的湖面,跪在湖边的卡达,突然又哭又笑起来,嘴里叫嚷着他们听不清的话语,迫不及待地爬起来,跑进了湖水当中。
所经之处,湖水剧烈地翻涌,卡达跑到距离岸边七八米的地方,湖水淹没到他的胸口,他一头扎进了湖里!
四个人下意识地将身体前倾,紧盯着湖面。
一抹血色,在他消失的位置,弥漫开来。
下一秒,卡达的脑袋探出水面,硬朗的面容极度扭曲,被鲜血染红的湖水顺着发梢低落,在他脸上流下一道道狰狞的血痕。
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像是要挣脱水底下什么东西的束缚,开始在水里疯狂地挣扎起来。
粗壮的双臂拍打出激烈的水花,鲜红如血,朦胧的月光下,如同一朵朵骤然绽开又凋零的曼陀罗,触目惊心。
“我们现在怎么办?”
吴静看向温欣。
难道就这样眼看着他死去?
就在这时。
一只苍白的手猛地探出水面!
那只手一把抓住卡达的肩膀,锋利尖锐的指甲不似人类,指尖戳进他的肌肉,随着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那只手,活活将卡达的一块肌肉从他身上撕了下来!
那是腐烂的肉类被撕扯开的声音,那只手抓着卡达的肌肉,眨眼钻回了水里。
卡达的脸苍白如死人,和他肩膀上暴露出的,鲜活的猩红的肌肉组织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诡异至极的一幕,让四个人半张着嘴,大脑有片刻陷入了宕机。
卡达手臂上余下的肌肉不断蠕动,像是拥有独立的意识,温欣甚至能听到它们正在兴奋的尖叫。
一只手,又一只手。
湖面下探出一只只苍白的手,眨眼间,就将卡达两只手臂上的肌肉,撕扯得一干二净。
如同食人鱼侵蚀而过的水面,剧烈翻滚的湖水化为平静,褪去那身肌肉的卡达,露出了原本干枯瘦弱的躯干。
他的身体已经开始腐烂,有些地方甚至都露出了森森白骨。
如果不是他的胸腔还在缓缓起伏,温欣都要以为他已经死了。
他漂浮在水面上,宛若一具半腐的枯骨,目光呆滞又迷茫地注视着宁静的夜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塞文珂突然从怀里摸出了那颗血色珠子。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血色珠子正发出淡淡的光芒,握在手心甚至有些发烫。里面缠绕的血丝托着骸骨,缓慢流转起来。
温欣从他手里接过珠子。
池临看着漆黑的湖面下,那些浮动游走的森白鬼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