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线擦亮,晨光从边缘开始晕染,小镇的百姓大多都还睡着。
公鸡打鸣的声音从远处的田埂间传来,显得这间狭小的房间越发寂静。
烛火一跳一跳,照得墙上三道狭长的人影不断晃动。
吴静站在角落,心里七上八下的。
短短片刻时间,整个房间就充斥着那个奇怪的味道。
而且更诡异的是,那味道闻久了,似乎会让人上瘾,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想靠近过去,发现这点之后,她刚才被池临摁到了房间角落,脸上蒙了块布,一步不许靠近床边。
她坐立不安的,看到塞文珂摸出一只瓶子,用指尖挑了点里面的药膏出来,往温欣溃烂的皮肤上抹。
不用看也知道,温欣现在身上溃烂的程度,比发现的时候,还要严重许多。
这才多久啊?
这瘟疫也太厉害了!
塞文珂的小脸从侧面看去格外沉静,只有紧绷的嘴角和额头上细密的汗水,能让人感受到一丝他心底的紧张和担忧。
正常来说,以他们目前的体质,不应该那么容易就感染瘟疫,否则他和池临也早就感染了。
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
温欣在灵力外放过程中,因为体力消耗过大,体质变得虚弱,才让瘟疫有机可乘。
“可恶。”
听到塞文珂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两个字,池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禁有些诧异地抬眸看向他。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骂那些恶灵邪祟,倒更像是恨不得一巴掌抽向自己。
其实再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池临就已经发现了他的变化。
目光里有了温度,会主动接近人了,言语间也有了情绪。
他挺高兴的,毕竟半年前……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池临哑然失笑。
各种心思百转千回,最后化为一片温柔的笑意,他看着塞文珂,“别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
塞文珂的脸沉得能下下冰刀,听到他的话,用力咬了下嘴唇。
——昏迷中,温欣感觉到自己的嘴,被人轻轻掰开,她被什么东西呛了一下,随即有人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婴儿般,柔声细语地说着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似乎刺眼的阳光和朦胧的月光已经来回交替了几轮。
这期间,她听到耳边一直有人在絮絮叨叨说话。
恶灵的尖叫,野兽的咆哮,甚至怪物的嘶吼,穿插其间,片刻不息。
她感觉很烦躁,浑身上下总是奇痒无比,但每次想要伸手去挠,就立刻被一只冰冷的手轻轻抓住手腕。
那人安抚一般,用冰冷刺骨的手指,耐心地绕着她手腕上的皮肤按摩,转移她的注意力,替她缓解身上那种奇痒难忍的痛苦,然后却又在她终于平静下来,下意识想去握住那只手的瞬间,抽身离去。
好在失落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因为她感觉得到,那个人一直守在自己身边。
如此循环往复,被折腾了许久的温欣,终于在第四天的清晨,缓缓睁开了眼睛。
屋内光线很暗,有两道浓烈细长的光束斜在天花板上。
温欣眨眨眼睛,等眼前雾蒙蒙的水汽散去,才扭头,顺着光束的来处看过去。
一件衣服被罩在窗上,根据透进来的光线,外面应该是白天。
目光顺着衣服往下一寸寸移动,温欣看到了趴在自己床边的塞文珂。
小屁孩睡着了,嘴巴半张着,半边小脸按在手背上都被挤得变了形,又长又浓密的睫毛一颤一颤,真就跟傻狍子似的。
一头软乎乎的头发就顶在她的手臂上,温欣想都没想,抬手就轻轻rua了一把。
唔。
好软好舒服。
开心地眯了眯眼睛,结果下一秒,就对上了傻狍子惊讶的目光。
温欣,“……”
完了,被抓了个现行。
猜想之中的暴跳如雷没有发生,塞文珂看起来非常憔悴,眼底两片巨大的阴影,白皙的小脸,被压在手背上的那一面红红的,还留了两道印子,水润润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温欣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发生什么事了?”
一开口,顿时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是被人下毒伤了喉咙吗?!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几天前的湖底,只记得自己释放出了领域内全部的灵力,仿佛被人抽光了体内所有的力气,一下子眼前发黑,接下去发生了什么,就完全不知道了。
塞文珂回过神,吁了口气,揉着自己乱蓬蓬的头发坐起来,“你感染了瘟疫。”
听到瘟疫,温欣的眉心顿时拧成一个川字。
“瘟疫?”
塞文珂点点头,站起来,走到桌边给她倒茶。
刚拿起水壶,才发现没水了,正要说‘我下去叫人烧点水’,门就开了。
食物的香味飘进来,温欣的肚子立马就叫了起来。
吴静和池临原本还蹑手蹑脚的,看到她醒了,顿时都松了口气。
吴静整个笑开了花,“温欣你醒啦!
温欣伸长手臂,整个人饿得眼窝凹陷,发出那种走尸一样的沙哑声音,“快!给我吃的!”
“….......”
鲜香的汁水从虾壳的缝隙溢出,流满手心。
“你刚才一说,我想起来了,”温欣一边流着口水拨手里的大虾,一边说,“瘟疫是吧?还记得湖底那些走尸吗?”
塞文珂拉了把椅子在她对面坐下,声音闷闷的,“嗯。”
池临下楼找水去了,吴静忙着啃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