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来得比想象中要早许多。
四人沿着湖岸前行,粗粝的碎石被经过的马蹄带起,滚向湖中。
原本一望无际的湖面,极远处出现一道蜿蜒的虚线,已经能隐约看到湖对岸的景象。
夕阳斜照着大地,金黄色的阳光在湖面上铺开,靠近湖岸的位置,偶尔能看到小鱼探出水面,摇头摆尾,小嘴开合,像是在和他们打招呼。
远处的湖岸不断向这边收拢,温欣挺起背脊,向对面眺望,看到绿色的树海在微风中婆娑摇摆。
又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半边夕阳没入天际线,森林的温度开始下降,冷风扫过,卷起湖面上的水气,半边身子透凉。
温欣掏出一件外套穿上,看到前面塞文珂和吴静勒住缰绳,驱马走向湖岸。
马蹄踩着浅浅的水面,哒哒作响。
这里的水流明显发生了变化。
塞文珂跳下马,从地上捡了一片树叶丢到水面上,树叶顺着来时的方向,迅速飘远。
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这样测试一下水流,随着树叶飘离的速度越来越快,证明他们可能马上就要找到水流的汇入点了。
温欣跳下马的时候,突然露出了牙疼的表情。
骑了一下午的马,她现在屁股都是马鞍的形状。
吴静踮着脚,用跳大神的姿势从后面一点点挪过来,表情龇牙咧嘴的,“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吗?”
说完,抖着腿趴到温欣身上。
温欣正若有所思地盯着浅浅的湖水,吴静这一趴,差点把她给趴跪下了。
池临听到声音回头,刚好看到这一幕,赶紧伸手托了她俩一把。
塞文珂又往湖边靠近了些,看向更远的地方。
水流声哗哗不绝,石块间,顽强地探出几根黄不拉几的枯草,在冷风中哆哆嗦嗦。
湖水扫过四人脚面,温欣吸了吸鼻子,看向右边水流来的方向。
尸体呢?
他们现在估计已经离开弗罗伊镇有几十公里,走了这么久,没有再在湖中看到一具尸体。
瘟疫不可能说停就停,那么新的尸体,全都去哪儿了?
吴静,“会不会是烧了?”
“…毕竟这里爆发过瘟疫,那些村庄里,总有人知道该怎么正确处理尸体吧?”
事情要真是那么简单就再好不过了。
趁着天色还未黑透,四个人决定再往前赶赶路,争取明天就能抵达出事的村庄。
风越来越大,从前面吹过来,刀刮一般摩着皮肤。
温欣托起衣服领子,把整张脸埋进去,就露一对亮晶晶的眼睛在外面。
很快,两边湖岸就收拢到了仅仅百米的距离,形成一条极其宽敞的河道,在前方拐弯,将森林横着切割开来。
四个人轻踢马腹,马儿小跑起来,拐过那道弯的时候,四个人齐齐勒住了缰绳。
视线的尽头,赫然出现一座巨大的溶洞。
原来成片的参天大树之后,屹立着一座大山。
大山沉甸甸的压在大地之上,山尖直耸入云,被云雾遮挡住大半,所以刚才他们谁都没有发现。
巨大的溶洞就开在山的正中央,像是地底探出的一张巨口,正对着他们。
百米宽的河道在溶洞前一两公里的位置变得狭长,逐渐被溶洞的黑暗模糊吞噬,看不到尽头深处。
身下的马不安地踢着地上的石子,马头晃动,发出短促的嘶鸣。冷风刮在脸上,往四个人的肺里灌着丝丝凉意。
眼前这座山,他们在弗罗伊镇的时候一直都能看到,天气特别好的时候,偶尔能看到黑黢黢的山顶,水墨画一样,藏在两栋房子的房檐缝隙里,没想到沿着湖岸,竟然一路走到了这里。
池临揉着眉心,“看来那几个村庄,就在这座山的后面。”
塞文珂的脸,已经白了绿,绿了白,循环好几轮了。
温欣和吴静的脑门齐刷刷磕在马背上。
都不用听什么‘系统不做人行径梗概’,想死的决心得有多大,才会想不开跑到那里面去?
温欣驱马往前走,脖子拉得巨长,望向溶洞两侧,“这山绕过去,大概要多久?”
四个人现在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原本是想沿着湖走,能够多找点线索,没想到尸体一具没有,竟然碰到这么大的溶洞。
吴静,“这么大的山,绕过去得好几天吧?毕竟马在森林里也跑不快。”
池临骑着马跟在温欣身后,“按照我们过来的速度,绕过去估计至少要两天。”
那还是片刻不停的情况下。
他转身看向塞文珂,“你怎么说?”
塞文珂抿着嘴,显然也觉得有点棘手。
“这里距离太远了,先过去看看。”温欣散开神识,朝着溶洞跑去。
地上的石子尖锐锋利,马跑不快,等四个人颠颠地跑到距离溶洞几百米的位置,夜幕已经拉下。
星海在天空拉出一条银色闪耀的绸缎,巨大的溶洞前,四个人仿佛蝼蚁一般,仰头看着黑黢黢的洞口。
有风从里面吹出,滑过耳边,呜呜咽咽的,仿佛恶灵的哭声。
有风,就证明有出口。
四缕神识迅速向里面探去。
河流贴着溶洞左侧七拐八绕,右侧倒是留下了不少的空间,池临和吴静的神识探到三分之一左右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塞文珂和温欣继续往前。
溶洞内部结构并不复杂,到目前为止,甚至可以说是一通到底,只有几次,温欣看到巨大的石壁右侧,靠近顶部和中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