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在照片上的瞬间,张文浩瞳孔一缩。
陆予珩这句话,一语双关,精明如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背后的含义?
男人削薄的唇顿时紧绷成一条直线,呼吸略微急促,竭力全力控制着面部表情。
尽管如此,温欣通过散开的些微神识,依旧能清晰地听到张文浩沉雷鸣般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正凌乱地撞击着胸腔。
她深吸一口气,默默撇开了视线。
照片上,张全所指认的张文浩的情人,正是她今天早上,在酒店看到的那只幻灵。
温欣真的没有想到,凶手居然会是她。
但这又确实是在情理之中。
每每想到这点,她就有一种被冰水淹没头顶,即将窒息一般,胸口钝疼的感觉。
一时间,整个审讯室陷入一片死寂。
收在口袋内的双手紧紧握住,温欣听到陆予珩的声音在身边缓缓响起。
他看着张文浩,一双眼睛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极黑,淡漠的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根据你所居住的大楼内部监控显示,从上一年九月份开始,你一共带照片上这位女士回家共计八次,而且经过我们的调查,巧合的是,在那些时间段内,你的太太罗莹都不在槟城,所以我想请问张先生,你和照片上这位女士,是什么关系?”
顿了顿,又加了句,“当然了,要是次数上有问题,你可以进行补充。”
“……”
“噗——!”
汪城看着扭头看向自己的温欣,抹了把脸,用口型说,“不好意思,没忍住。”
张文浩手指紧紧捏着照片一角,许久,才抬起头,如同一只狡诈阴狠的狐狸,眼眶通红,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
“警官,我不知道这件事和我太太的死有什么关系?难道我不能有正常社交?带朋友回家,好像并不犯法吧?”
“反倒是你们现在莫名其妙地把我扣在这里,还用这种审犯人的语气和我说话...怎么?你们警察办案,都不用找证据的吗?我想我有权利不回答你们的问题,有什么话,等我律师来了,你们和他说吧。”
嚯!
还拽上了你!
汪城磨着后槽牙,正撸袖子准备教他做人,温欣一个眼神过去,将他摁在了原地。
哼!
汪城瞪着张文浩,忿忿不甘地退后一步。
陆予珩抱着手臂,一脸淡定地看着对面神色嚣张的男人。
哦。
他略一挑眉,“要证据?”
随即,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们查看过你们小区附近的监控,案发当晚,摄像头清晰地拍到了这位女士出入永安路地铁站——
并且,在地铁站门口,进行乔装的画面。”
话音刚落,仿佛当头一棒,张文浩整个人一下子懵了。
“什,什么……”
看到他的反应,温欣低下头,轻轻捏住自己酸涩的眉心。
而一旁的汪城,眉心拧紧,默默叹了口气。
起初,他也很困惑这一点。
因为那一晚的监控显示,女人除了在进出小区门口的时候,为了躲避保安的询问,进行了严密的伪装之外,其余时间,没有做任何掩饰。
这根本不合常理。
然而这样的困惑,仅仅延续到温欣告诉他们她的身份为止。
面对目瞪口呆的张文浩,陆予珩开始进行陈述,平淡微凉的嗓音,一字一句,字字清晰。
仿佛一把毫不见血的利刃,割出的伤口却道道深可见骨。
“八月三号晚上七点五十分,马路监控拍到她穿着自己的衣服出现在永安路地铁站站口,就地换上你们家保姆经常穿的同款外套,戴上口罩,伪装成保姆的样子,成功骗过了小区门口正在轮岗换班的两位保安,进入小区。”
“八点三十二分,她穿着同样的衣服,通过地下车库离开你所居住的大楼。”
“八点四十分,小区门口监控拍到她将换下的外套和口罩,丢进永安路地铁站门口的垃圾桶内,随后进入地铁站。”
说到这里,陆予珩轻笑一声,靠回到椅背上,顺手又从资料里抽出一堆照片,轻轻甩了过去。
“不知道,你的这位正常社交的朋友,有没有和你提过这件事呢,张先生?”
张文浩精明的大脑似乎陷入了宕机,他看着眼前这些照片,浑身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
“不,不是的…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几乎崩溃了。
按照计划,她会在三号当晚伪装成保姆进入大楼,将吃了他提前调包好的安眠药,陷入深度昏迷的罗莹杀害,再将现场伪造成自杀的假象,拿走那盒有问题的安眠药。
一开始,他们想要研制出一种能够造成猝死假象的毒药,然而无论如何,都能在试验动物体内检测到微量的可疑残留,迫不得已之下,他才同意了她的这个大胆提议。
最终他们使用的药剂,成分已经无限接近于安眠药,却能在短时间内让人陷入重度昏迷的状态,法医根本无法检测出来。
而且为了以防万一,心思缜密的他还提前“买通”了保姆——毕竟没有一个母亲,会拿自己儿子的前途冒险。
所以即便警方起了疑心,那也将是一起疯狂保姆残害雇主的社会新闻。
刚才陆予珩的那句话,他以为只是一种试探,何曾想到……
张文浩颤抖着深吸一口气。
她为什么没有按照原定计划进行伪装?
以至于原本万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