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萱对男人的痞笑不置可否,用手绢缠好手臂,懒得多看男人一眼。(
李墨气喘吁吁的倚靠墙壁,拇指抹去嘴角的血迹,目不转睛的盯着独自打结的女人,眼底是碎成星光的温柔,“如萱,你看,你舍不得我死。”顿了顿,喉结艰难的滑动,“重新爱上我,并不难。”
白如萱轻声一笑,那微弱声里夹杂淡淡的嘲讽却清晰到了极致,她没有回答他,或许是不屑一顾,亦或许无心无力来回味过往,总归,面前这个男人同她没有太大干系便是。
“如萱……”李墨撑起身子,伸出手,想要捉住面前这个越发淡漠的女人,却听轰隆轰隆几声大响,地动山摇。
两人目光相对,面带警惕。
这是……地震……
白如萱费力躲开落石,脸色微微发白,此番只怕是在劫难逃了,处在地底的山洞里本就是劣势,她纵有谋略在胸,面对如此天灾亦是束手无策。
目光移在狼狈的男人身上,看他因方才受伤而行动不便,被落石砸到了好几次,却是一点点的向自己靠近。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曾想过上天同她开了这么大个玩笑,说好死生不复再见,最后一刻却也逃不过同他生死同穴的结局,莫非这便是命中注定么?
李墨搂过发呆的女人,将她护在自己胸前,落石撞在背上,他一个趋趔,却仍然紧紧抱着白如萱不放手。
“如萱,你信不信命?”他贴近她的耳际,嘶哑着问:“如果此番你我都能生还,你便嫁我,再爱我一次,因为…天意如此。”
轰隆隆,轰隆隆,天已塌,地已陷,属于白如萱的回答却无从得知。
***
帝辛六年,帝京。
二月二,龙抬头,登基六载的皇帝终于大婚。
皇后的凤撵在十六人抬护下一路从正阳门而来,进午门,太和门,到达乾元殿。
在一段段吉祥如意的唱和中,皇帝亲自授予皇后金册金宝,而后告祭天地、宗庙,文武百官行三跪九叩之礼。
此番帝后婚礼隆重异常,实乃百年之最,帝王不仅大赦天下,更是当着天下百姓的面宣告六宫从此无妃,将皇后放在了心尖尖,更荒唐的是,竟不顾身份礼仪,一路将皇后抱回了宫里。
百姓们蒙此恩典,自是开心,吃酒聊天,将此事描述得活灵活现,一传十,十传百,也成就了一段帝后情深的佳话。
然而,事实上,皇帝陛下酒还未过三巡,便匆匆赶至未央宫,入目虽是一片喜庆,可一地宫人战战兢兢的表情已经让他笑意骤减,脸黑了大半。
他的皇后,在新婚之夜落跑了……
***
帝辛七年。
广袤的大漠,死寂般的沙海,在夕阳余晖下,一片金色,不见边际。清脆的铃铛声渐渐传来,停歇的边旅商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位蒙面的妙龄女郎牵着骆驼慢慢而至,白衣猎猎,飒飒作响,而皇帝陛下同皇后娘娘恩爱缱绻的故事还在继续着,流传着,羡煞天下人。
女郎微微一笑,听商旅们眉飞色舞的讲起遥远帝京千恩百**的故事,这一年,她看过很多山,见过许多水,生命里少了那一个人,平淡到无味,却也多了释然。
决定嫁给他,为着当时与天命的一赌,也为了在大漠苦苦挣扎求生的小锦。
然而,那座尊贵的宫殿,却是无法再困住她,她喜欢流浪,流浪在他的国土上,再也没有任何烦恼打扰,听溪水叮咚,看百花争妍,听一回戏,唱几折曲,看他的山河壮丽,百姓安泰,听取他一星半点的消息,已然足够。
整理好被狂风吹乱的青丝,踏步要走,却怔在了原地。
她笑了,看男人一步步朝她走近,棱角分明的脸同心底的画像重合,终于……等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