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珠郡主已经被强行拖走了。
但花漫漫还在思考珑珠郡主刚才说的那些话。
原本她以为昭王只是不慎中了敌军埋伏，才会导致双腿受伤，落下残疾。
可从珑珠郡主的语气和态度可以看出，那次埋伏应该并非偶然。
其中必定还藏有猫腻。
李寂侧身靠近她，朝她的耳朵吹了口气。
“在想什么呢？”
花漫漫往旁边躲了躲，小声问道。
“王爷难道不想知道自己遇袭的真相吗？”
李寂不甚在意地道。
“知道又能如何？有些事情的真相知道比不知道更好。”
花漫漫怔怔地看着他。
“您、您该不会是早就知道真相了吧？”
如果是以前，李寂不会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可是现在他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他们两人是夫妻，是牢牢捆绑在一起的关系。
他可以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诉她。
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他相信她不会背叛他。
李寂往后靠了靠，缓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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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跟珑珠郡主说的差不多。
当初两军交战，已经进入到最关键的时刻。
只要我能将敌军引入事先埋伏好的陷阱，就能将敌方最后的底牌给消灭掉。
从而彻底结束掉这场长达四年的战争。
事先我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确保诱敌深入的过程中不会出现意外。
可意外还是发生了。
敌军在我的必经之处设下埋伏，当时我只带了三千骑兵，突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带去的三千骑兵一下子就折损了大半。”
花漫漫听得入神。
即便昭王的语气非常平静，也没用什么夸张的形容词。
她依旧能从那些平铺直叙中感受到当时的紧张。
李寂：“虽然当时情况很紧急，但我还是带着仅剩的几十个人杀出重围。
然而就在我们即将脱险的关键时刻，我的后背中了一箭。
那箭头上涂了剧毒。
我没能撑住，从马背上摔下去。
紧接着就有敌军启动投石机。
我勉强躲了几下，最后还是没能逃过一劫，双腿被巨石砸中。”
花漫漫不由自主地抓住他的衣袖，眼巴巴地看着他，眼底全是担忧和不安。
李寂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语气轻松如常。
“别怕，都已经过去了。”
花漫漫将昭王描述的经过从头到尾过滤了一遍，迅速从中找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为什么会有毒箭从您身后射出？”
以昭王的谨慎，他绝不会让自己的后背暴露在敌人面前。
能被他放心放在后背方向的人，必然是极得他信任的人。
换言之，他很有可能是被自己人给暗算了。
李寂听到她的心声，轻轻地笑了。
他的王妃真聪明，一下子就猜中了最关键的点。
李寂：“事后我曾暗中调查过那支毒箭的来历，最后查到我手底下的一名亲卫身上，但等我让人去找他问话之前，他就已经因为重伤不治而断气了。”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笑意尽数散去，眸光变得冷冰冰的。
那些都是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是他觉得可以交付生死的人。
可是在那群人之中，却隐藏着想要害他性命的叛徒。
这种来自身边人的背叛，比直接刺他一刀更让他觉得难以接受。
花漫漫感受到身边男人的情绪变得非常糟糕。
她犹豫了下，还是主动靠了过去，伸手抱住他，小爪子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带着很强烈的安抚意味。
李寂稍稍放松了些。
他继续往下说。
“那个亲卫是当初跟着我从鬼风堡一路逃回上京的。
当初在逃亡的路上，他曾为了保护我差点被人给杀了。
我非常信任他，从未怀疑过他……”
却没想到，最致命的那一箭，竟来自他最信任的人。
花漫漫终于明白，为什么昭王始终对身边人抱着警惕的态度，仿佛全世界的人都不值得信任似的。
有时候他甚至会宁肯错杀也不愿放过。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曾经历过最深的背叛。
花漫漫：“那个人为什么要背叛您？”
李寂：“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困惑，我从未亏待过他，他为何要背叛我？”
花漫漫认真想了下。
“也许他是被人给买通了。”
李寂：“他为什么会被人给买通？是因为钱？还是因为权力？
亦或是他有什么别的难言之隐？
不管是哪种，他都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一定会尽力帮他。
可他什么都不跟我说。
他觉得背叛我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说到最后，他自嘲一笑，眉眼中满是浓到化不开的阴郁。
这一瞬间，花漫漫感觉曾经那个阴沉压抑的昭王又回来了。
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子，浑身上下都死气沉沉的，眼底深黑浓郁，看不到半点光芒。
她不禁有些心慌，下意识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是他配不上您的信任，是他不值得。”
李寂感受到怀中女人的关心，眼中的阴郁渐渐消散。
他低下头，将下巴搁在花漫漫的肩上，轻轻应了声。
“嗯，他们都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