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因为难得的团圆摆设地异常丰盛。
杜行止坐在老位置(章泽的左手边),嘴角噙着内敛的微笑,沉浸在这种久违的暖意里。十天以前,他还拖着醉醺醺的身体徘徊于各个令人生厌的饭局中,同样是吃饭,意义和眼下几乎有天壤之别。
吃着赵明明拿手的松鼠桂鱼,章母的双眼笑的眯成两条缝,这一年她和张素共同完成了太多事情。扩建厂房、打响品牌、借着东风热劲开创了“patne”公司,报考了成人商会培训并捏住了拍档公司的所有生产链条。这样充满色彩风风火火的生活从前哪敢想象?而现在,她成为了几百个员工嘴里的“杜总”,一声令下就有无数人响应她的决定,一个月近半的时间乘坐在各种交通工具上。一对儿女一如既往的乖巧听话,女儿的成绩跟从前比起来大有进步,儿子的学习也从来是重点高中当中的佼佼,这种人生,有几个女人能同她这样拥有?
这辈子没什么遗憾了。
张素醉眼惺忪,喝到兴起热泪盈眶地啼哭了起来,抱着气质比从前更加冷肃的儿子哭的泣不成声。太委屈了,从小出身不凡,却因为识人不清过委曲求全了十多年。一想到重登北京家门时母亲怔忪后不做掩饰的泪水和父亲冷面后难以忽略的欢欣,她的不孝害人害己。然而苦难终究过去了,迎接他们的是全新的人生!
张素高举酒杯,杯中是烈性清透的酒液:“咱们一大家子好好喝一杯!”
气氛热烈,章泽晕乎乎还真喝了一杯,落肚子就知道不好了,热气从胃袋里窜上来,本来就不明白的脑子更加糊涂了。
他被杜行止搀着跌跌撞撞上楼,酒桌上章悌和两个妈妈并排坐着,看着他俩离开的模样交换八卦:“我回来时见杜哥在屋里收拾卫生,谁能嫁给他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张素也不心疼,哈哈一笑:“你看上他了?咱们两家亲上加亲我可一点不介意!”
章悌心中翻了个白眼,杜行止挺好,不过不是她那碗菜。她喜欢的可得是健壮风趣的男人,就杜行止这样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欣赏欣赏也就得了,费心思去和他互相揣摩到底失去生活的意义。要真算起来,章泽那缺心眼的倒恰好跟杜行止这种深沉相互不,不过可惜了……她不由叹道:“阿泽要是个丫头就好了,杜哥和他感情那么好,要真是丫头,那得变青梅竹马。”
没人当真,但话里的意思却有趣,女人们乐地不行,你一杯我一杯喝的比男人还豪爽带劲,只是不远处的阁楼上,听见她们动静的杜行止就有点难耐了。
他不傻,虽然年纪小,但他们这种家庭里长大的孩子,十岁看毛片都算晚熟了。更何况他还有个在男女关系上玩地异常疯狂的兄弟陆路。陆路从十二岁开始交朋友,初一时就把隔壁班姑娘破了处,初二时杜行止见他跟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亲嘴时吓了一跳,从那时起知道了世界上有同性恋那么个词。这不是好事,从陆路敢把女朋友带回家却不敢告诉他爹他也有男朋友就能看出来,杜行止更从没想过自己这辈子会像他似的对男人起感觉。
以前是真没有,他喜欢章泽,是把他当亲弟弟看,想疼他宠他,但他发脾气的时候杜行止也会有点心寒不耐烦。现在却不,从章母给他寄来章泽拍的宣传照片时,那种对弟弟的疼爱似乎就有点不一样了。一开始他盯着章泽照片上的脸蛋看地如痴如醉,然后就总是回忆自己跟他接触时细微的亲密,从那往后他越来越想章泽,尤其是喝醉酒后夜深人静一个人睡觉的时候。这不对,不是对弟弟的感觉了。
要是个女孩多好……
杜行止无言地难受,手撑在章泽的腰上,细,但不是女人的细,很韧劲,也有肌肉,这是个瘦弱的男孩子。他叹了口气,关上门的时候隔开屋外的喧闹,那些玩笑打在心上有点疼,因为他不打算把章泽拉下水。这条路不好走,看陆路就知道了,杜行止见多了陆路那个圈子里醉生梦死的人,万一章泽也误入歧途,他赌不起这个可能。
这种喜欢,他得咽下去。不过既然是为了不让章泽下水,他当务之急还得把陆路那边的火苗子浇熄。
背着章泽爬上床,给他脱鞋子脱衣服脱袜子擦脚,杜行止捏着手里细细的脚踝,柔软的皮肤触手生温。看着章泽的眼神是他自己都不曾注意的迷恋,长久以来冷寂的心被一种餍足填满了,可心底深处,却说不出的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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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行止一改往日冷淡孤高的作风,他从北京带来了外公家的特供烟酒登门拜访了几个发小家。特供是稀罕玩意,淮兴这样枪杆子不硬的城市哪怕有能耐也碰不着,北京的亲戚不是说有就有的,凭着这一手,他在以往关系生疏的大院叔叔阿姨心中飞快留下了烙印。
人往高处走,小子通常比爹有能耐。他虽然不在淮兴发展事业,但谁能知道这些人日后究竟有什么贵人相助呢?命运这东西总是说不明白的,更何况这些官员们交友遍天下,能靠着从前的印象打好关系基础,总比日后能用上了却求助无门来的划算。他早已不是从前那个目光短浅自视甚高的杜行止了,这个社会是靠关系才能吃透的。如果说在异乡创业给他带来的最大收获是什么,杜行止恐怕就得想到危机感三个字了。
熟悉不熟悉的朋友们聚在一起喝了几场酒,杜行止一如既往是人群中的鳌头。陆路更一如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