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地附近,树木变得稀疏一些了。
这让冬日里透蓝的天空变得更加壮阔和明显。在这样的野外,抬起头来的月光,似乎从未看过苍天呈现这样的色泽和透明度,对于天空竟然有种陌生的感觉。
在这样的天空下,他感觉自己一行仿佛正在异域之中行走。
视野随着高地的爬升而变得更加开阔,他们能看到,覆着白雪的丛林义无反顾地漫入了远处的白雾之中,与之前略有些不同的是,这里的地形多出了一些起伏,能看见远处有好几座山丘。
奥莉薇·风铃的感官变得格外敏锐,她询问似地望向了肖恩,而肖恩非常明白她现在的感受——
这座比起周围的林地要略显光秃的高地,有着明显萦绕多年而不去的一种氛围,一种神秘力量曾经盘踞此地的氛围。
他们爬上高地的顶部,一个无法回避的景物顿时占据了所有人的视线。
在高地平坦的顶端,是一个由巨大石头堆砌而成的石环,石环的中央,有一个风化了的图腾。
那个图腾的主体是一个雄鹿头骨。
头骨被木头架了起来,猛然一看,像是个戴着恐怖面具的巫师站在石环中央。
残损断裂的角多出一种不明的意味,头骨黑洞洞的眼眶直瞪着登上高地的人们——这图腾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让他们仿佛听到了古代部落众的低唱。
“这是北地魁族人部落留下的遗迹,”潘沙微微喘着气,眯着眼看向那古老的石环,“温迪戈的传说其实就是来自于他们。
“似乎,由于他们心存敬畏,能与自然和谐共处,所以从来都没有被潜藏在自然中的可怕神灵打扰过。”
“他们后来去了哪儿?”月光望着远处朦胧不清的天际线,以及天际线上那清透的天空。
“离开了……在北进旅团来之前他们就走入了更深的林海之中,再没有人见过他们。”潘沙偏了偏头,“其他地方的北地魁族人,说他们得到了启示,进行了‘最后的迁徙’,回归了永恒的丰饶地。”
魁族人承认他们的血终究是会洒在土地上,所以他们知道自己终会回归自然的形态,与万物以最相宜的方式共处。
他们看到一只孤零零的鹰飞过,沉默地背负着天空。
肖恩忽然明白了那些魁族人去了哪里。
灵魂深处,他感觉有什么东西被这存在于自然间的至理震动了一下……
偶然之间,他明白了更多。而在他心灵深处的赫尔希斯女士的神殿,变得更为深邃,更为契合那难以言喻的一切。
这样的感悟让奥莉薇也感受到震撼,她保持沉默,感受清风路过,凝视着眼前的万象森罗。
似乎是各种经历所磨炼的默契,钢琴家也有所感悟,脉脉琴曲如同流水般在他心中响起。
他忽然明白那名为《风》的琴曲,真正的意蕴是什么——风中应该蕴含自然那无言的哲思。
指尖轻振,乐韵悠长。
着魔潘沙知道身旁三个先行者有了些许的感悟,这时的他只能沉默地等待着。
·
当他们步下高地的时候,太阳已经路过了一天的最高点,带着一些倦意渐渐滑向山谷。
肖恩自然不想将这趟旅程最艰难的时候留到黑夜之中,他们转向往北前进的时候明显加快了脚步,不再吝惜于体力。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在潘沙说出那句“就是这附近”之前,肖恩就感觉到了那种力量的存在。
他感觉前方的森林似乎被什么东西隔开了。
像是一堵巨大的,看不见边际的墙。
不过,那并非“灵间”的边界……
他们在那堵墙面前停下了脚步。
肖恩轻打响指,指尖燃亮了“炬火”,赋予的是“洞察”的意念。
原本只能通过灵感察觉的那堵墙瞬间清晰了,像是一层被阳光照亮的黑云在朝着一个方向涌动。
肖恩试探地将指尖伸向那边界,那力量如静电般与他的灵质短暂相连,让他一再看见闪过的画面。
他要反复尝试,才能看清那象征性的一幕。
突然之间,画面变得稳定而清晰,肖恩不由得睁大了双眼。
涌动的黑云风暴之上,股悬着一轮黑色太阳,正散发着压抑的光。
像是天空被深深洞穿,出现了一个吸纳一切坠入的黑洞。
也像是太阳被某个天体永远地挡住,永久的日全食似乎象征着绝望……
肖恩缩回了灵质。
他的额头泌出了汗滴。
“果然……”肖恩的呼吸变得粗重了一些,“死亡列车就是来阻止我们北上的。
“这一切,都跟那个黑色的太阳有关!”
肖恩皱起了眉头:那个奴役了半神派希崔克多年的存在,到底在容耶尔做了什么?
答案似乎马上就要出现了。
肖恩调匀了呼吸,用手朝前一指,为炬火赋予了“中和”的意志。
金色的火花沁润入黑云之中,如同夕阳一般弥漫,很快就烧开了一扇门。
炬火对边界的中和非常微弱,肖恩想要尽量秘密地潜入其中。
刚踏入其中,他们就察觉了此地与外界的不同。
白色的浓雾弥漫,他们几乎只能看清十米以内的树木。
着魔潘沙耸了耸鼻子——他闻到一丝血肉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之中。
大地传来有节奏的微微震动,像是有一头巨象在旁边路过。
他们听到半空中传来一阵悠远的嚎叫,而那嚎叫显然不属于任何自然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