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过了半个月,钟安毓的伤势才好到能行动自如了。
这天小柒替她绾了个时兴的发髻,又擦了些胭脂,将铜镜拿到她面前笑着说:“小姐你瞧,气色要比往日里好多了。”
“嗯。”钟安毓看着镜子里的模样,妆容比之从前要浓烈些,足以想象她的脸色应该并不太好:“海韵园那边儿怎么样?”
小柒脸上的笑容收了,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说是差点儿没了,好在医治及时,当时玉夫人哭天抢地冲去了将军的院子。”
钟安毓摸着腰间流苏的手一顿:“爹爹是如何反应?”
“大将军没见她。”小柒想到那一日跪在雨中的玉夫人凄惨的模样都有些心悸。
“我那庶母是个蠢的,做出这等事儿也是寻常。”她垂下眼眸:“爹爹派出来掌刑的亲卫,他自然是信得过的,玉夫人过去闹只会让他为难。”
“甚至让钟安敏在爹爹心里更加厌恶。”她唇角微勾:“事情本就是她去告状惹出来的。再说了,医治自然是及时的,毕竟当场就叫郎中看的。”
小柒抿了下唇,说:“二小姐据说烧了三天,好容易才醒过来,整个人都有些迷糊了,大都估摸着,起码得在床上躺个两月吧。”
“她能消停便好。”钟安毓不置可否,拿了一瓶爹爹给的用剩下的药膏:“替我送过去吧,落下话柄也不好,但我也委实不想见她。”
小柒回来的时候钟安毓已经打算出门了。
一瓶用掉一半的药递了回来,小柒说:“还没进门儿就被挡回来了。”
钟安毓一脸并不意外的表情:“那你就直接回来了?”
小柒嘻嘻一笑:“自然是不能的,奴婢去的时候被拦在了外头,便站在院儿外大声喊着是来送药的,当时正好经过了两波丫鬟。”
“干得漂亮。”钟安毓笑着夸了一句:“心意被其他人知道了就行,爹爹给的都是好药,给出去我还心疼呢。”
她将药收了,冲春杏吩咐道:“你确定今日府门外头的人又来了么?”
“回小姐,奴婢确定。”
……
日上三竿,周秦又看了一眼大将军府门口。他是公子身边儿最信重的人,平日里做事儿自没有他动手的道理,可最近公子也不知为何就消沉了许多,唯独提到过的名字便是钟安毓。
他守在这儿这么些时日,本是想等钟大小姐出来,若能劝说去见一见公子兴许还顶些用。
奈何大半个月过去了,那位钟小姐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一回也没出来过。
周秦摸了摸下巴有些愁苦,这不能啊,旁的门户养千金贵女都是深闺,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可这位钟大小姐是钟将军带在身边儿教养的,不但学了武功,还披挂上阵,小小年纪就已经成为了副将,堪称钟大将军的左膀右臂。
周秦有些郁闷,就在他觉得今天估计也白等的时候钟安毓却出来了。
非但出了府门,还径直朝着他藏身的小巷子去了。
等周秦发现的时候钟安毓已经离他只有三步远!
周秦看这状况第一反应就是想跑。
“跑得掉吗?”
身后传来少女戏谑的声音,周秦的身子堪堪顿住了。他尴尬地转会身子上前一步行了礼。
“钟小姐安好。”
钟安毓淡淡道:“我认得你,你是慕容煜的长随。”
“钟小姐好眼力。”周秦头又更低了些,显然这次她们能第一时间知道自己在这儿必定不是头一天发现他了。
周秦吞了吞口水:“那个……钟小姐,我日日前来这儿其实是、是想等你出来。”
“哦?”钟安毓的声音里没什么意外,笑容收了收:“所为何事?”
周秦这会儿是真的有些心里发苦了,他抬头苦笑着看向钟安毓:“还请你去劝劝我们公子吧!他终日饮酒,眼瞧着就要上任为官了。丞相本就对他严苛,若再惹了上官,只怕要出大事。”
钟安毓眉头一皱,倒也算理解,她久在军中,自然知道第一和第二的区别有多大。
慕容煜心高气傲,当初曾在她面前夸下口,说势必要将状元之位收入囊中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如今非但败了,屈居榜眼,胜过他的人却是个傻了十几年的傻子!
这叫慕容煜如何不难受?如何不郁结?
钟安毓,点了点头:“好,我随你去。”
到底也算是曾经的盟友,帮过自己许多,即便不能结为鸳盟,站在朋友角度也该去好好劝劝才是。
周秦大喜,连忙说:“小姐没备下马车,小姐是否要回去驱车?”
“不用了。”钟安毓眉梢挑了挑,这才十几天伤也不算全好了,她身体好,平日里走动倒是还好,可屁股在马车上颠……想想都可怕。
她掩饰地咳了一下:“我素日里在府里憋坏了,今日有机会出门儿,正好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钟安毓眨了一下眼睛:“我想盛京里的人都知道我的性格吧?”
“那是自然。”周秦没多想,赶紧头前带路。
钟安毓此番带了小柒和春杏一道出来,春杏是她派出去绿柳庄看情况的,至于小柒,才是带在身边儿。
春杏走后,钟安毓和小柒跟着周秦一起去了一蕊月楼。
周秦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钟大小姐的神色,解释:“公子喜欢这儿的酒,且每日里过来也没有姑娘作陪的,还请小姐不要误会……”
“……”她能误会什么呢?钟安毓迈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