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坐在病床|上的程流离手腕依然被重重叠叠的纱布包裹着,她的脸色,也同腕部的纱布一样,雪-白脆弱。
责任护士吴红红推门进来,然后,附在程流离耳边说了句什么。
程流离面色瞬间一变,似乎飘飘悠悠的魂魄,硬生生被从九天之外拉了回来!
“你说什么!”她紧紧抓住责任护士的胳膊,声音之中透着紧张和颤栗。
“您母亲刚刚在一楼收费大厅晕倒,我们现在正在对她展开急救!”
程流离哗一声掀开被子,移|动双腿下床,吴红红阻挡不及,却是被输液器长长的透明管子给绊住。
程流离二话不说拔掉管子,猛然起身,身|子晃了几晃,红红赶忙搀住她,“流离小姐,您,您这是要干什么?”
“我妈妈,她在哪里抢救,快带我去!”
“她就在您对面的病房,”吴红红怯生生,面带不安地抬眼瞅着她,“可是流离小姐,你的病情还不是很稳定,需要接着治疗啊,我是你的责任护士,不可以让你......”
程流离拨开挡在面前的红红,摇摇晃晃地冲出了病房。
身后,吴红红追赶了两步,“流离小姐,流离小姐......”
流离冲出病房,冲进对面的病室,一群身穿白衣的医务工作者围在程琴的床周忙碌着,躺在病床|上的程琴,像是一瞬间老了十岁,憔悴枯槁,脸色蜡黄。
“我,我妈她怎么样了?医生——”流离拉住距离最近的一位医生,急急地开口。
医生的视线从她紧抓他的手臂,移到那只氤氲不停渗出鲜血的腕部伤口,再移到她焦急如焚的纯净小-脸上。
“病人的病情已经病入膏肓,你这个做女儿的居然还有心思玩自杀?”
医生的语气相当不客气,“她原本就有旧疾,只是靠药物拖宕着生命的延续,而你,你这做女儿的,在她病发的时候还要雪上添霜,你是怎么给人做小辈的?你母亲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摊上-你这种不懂事的女儿......”
医生瞪着她,程流离身体虚弱,有一瞬的失听发生,什么也听不到,只看到医生严厉的脸上,两片薄如刀锋的双唇一张一合,而医生见她一直毫无表情,神情更加气怒,
“这种情形之下,我看也没有什么必要再去诊治了——你直接把她拉回去,准备做后事吧......”
眼前一阵金星乱冒,程流离使劲地咬住嘴唇,咬得那么用力,鲜血顿时沁了出来,疼痛使得神志清楚,眼前的世界也恢复了一片清明。
“医生,”程流离继续拉住医生的白大衣,哀哀欲绝,声音嘶哑,“我知道,是我不对,都是我的错,求求您,救救我妈妈,她才只有四十岁,她这辈子全部都为我做了奉献,从没享过什么福......医生,我求您!”
医生拂袖而去,辞严色厉,“外面等着!”
程流离最后再看一眼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母亲,无奈地走出病房,在外面的廊椅上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