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知道,确实会愧疚,也会更加出于感激照顾他。但这种感激是不会长久的,以她那种冰冷冷的性子,恐怕是会给他安排个好活,为他寻个好妻,安个好家生活吧?毕竟,在她眼中,这就是他的生活。
“别跟她说。”苏泽又重复了一遍。
“那你这胳膊若真……”
“那是你的事。”苏泽毫不客气的说道,“你是大夫,应该知道怎么说。”
“好吧~”李大夫耸了耸肩,颇有些无奈,“你真是个硬茬……呃,你就不怕我不按你说的那么做?毕竟我是大人,你还是个小毛孩。”
“你不是那样的人,就算我不出口,你也会这么做的。”苏泽淡淡道,“二姑娘待嫁之身,若一直因为对我愧疚总来此看我,那对她的名声还是有影响的。我想,夫人已经跟你们说好了……无论是钱还是官,都要买断我与二姑娘的联系吧?”
“你……”李大夫微微惊讶,这小孩,比二姑娘还小,居然就有这种心思了。
男孩眼眸漆黑,如同黑曜石,熠熠生辉,却又让人望不到低。李大夫忍不住勾了勾唇,“确实,我来之前,夫人说过,让我无论用什么名贵的药,都要治好你。要将你救过二姑娘的那一笔彻底抹掉。若我没猜错,等会白银还会给你送钱来。”
“给我钱,让我干嘛?”苏泽问道,“离开国公府吗?”
“嗯。”李大夫点头,“二姑娘不是在外面开了食肆,水肆吗?你去接管就好,一年到头还能挣不少钱。”
“嗯……”苏泽微微低下了头,然后嗤笑了一声。陶清涵今年十三,眼瞅着就要订婚,成为待嫁之身了。可能这一辈子去食肆查账的机会都少了。
但这才是一个嫡女该有的生活。
想到这,苏泽闭上了眼睛,“我知道,要不然我也不想跟她有瓜葛。若非她帮我诸多,我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他语气冷冰冰的,但其中的感情却又有些复杂。李大夫挠了挠头,觉得自己真是读不懂这个小孩。
就在此时,门开了。
“二姑娘回来了。”李大夫赶忙起身笑迎,虽然面上在笑,他心中却在胆战,这脚前脚后的,别是听见他与苏泽的对话了。虽然也没说什么,但就是感觉很不好……
“嗯。”陶清涵点点头,将手中的钱袋子放在了苏泽床边,“我刚刚回来,正好遇见白银,便将她要送的东西送来了。这是我母亲给你的,有三十两……你想怎么处置,都随你。”
“白银送白银?”苏泽突然说了一句,然后他便勾了勾唇角。
以陶清涵的角度看,他在笑,笑什么呢?可能觉得这个撞名很有意思吗?
“二姑娘,为什么你要给丫鬟取这样的名?”苏泽开口询问道,“白银,元宝,铜板……”
“因为我小时候喜欢那些阿什物。”陶清涵坦言道,“不光从前,我现在也很喜欢。”
“二姑娘倒是一点也不虚。”苏泽看了她一眼,便将目光移到了李大夫身上,“我这伤怎么样?”
“无碍,只要按时服药,用药,会慢慢养好的。”李大夫道,“但这胳膊以后拿重物恐怕有些费劲,毕竟……伤的是筋骨。”
“嗯。”苏泽一脸轻松,闭上了双眼,不再发一言。
不久,便听到了他均匀的呼吸声,显然,他睡着了。
“二姑娘……”李大夫压低音量,“他睡着了,您也先回去休息休息吧。”
但陶清涵却没有急着回应,而是缓缓说道,“有了这笔钱,他倒是可以出府了。出了府,他会去哪呢?去我的招财水肆吗?还是食肆?”
“这个,就是苏泽的选择了。”李大夫尴尬一笑,他心中有些疑惑,二姑娘声音这般大,就不怕苏泽听到了?
“若我是他,我更愿意留在国公府。”
“为何?”李大夫不解。
“我手边缺人,觉得他正好。”陶清涵道,“他应该跟在我身边,借着我的关系,往上走才对。他现在还小,自己出去单干,不适合。外面的社会并没有那般精彩,更多的是现实。”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国公府被封,她被休,没有钱财傍身,只能流落街头。
那一整年,她与元宝做了许多从前从未接触的事,才苟活到了冬日。隆冬飞雪,那种寒冷,是重生都还记得住的。
想到这,陶清涵拢了拢披肩,虽然现在已经是开春,但她还是披上了件毛茸茸的披风。
“等他在大一些,出去闯荡正好。”陶清涵继续说道,“现在他学的应该是为人处世,他跟着我,倒是可以多见识一些大人物。到时候,无论是做生意,还是当官,这都是一条人脉关系。”
“姑娘,这又何必呢?”李大夫笑了,“姑娘也不能将他拴在您身边,带出去啊……毕竟男女有别……”
“谁说我要带他出去?”陶清涵挑眉,“父亲出去时,我让他跟着不就好了?”
“这……”敢情打老爷的主意呢。
“还有翰哥,眼看着一天天长大了,应该有个贴心的书童跟着了。”陶清涵笑道,“黄大壮虽然人行,但贪玩,又不爱学习。他当不了翰哥的书童。”
“嗯……”李大夫见她说的头头是道,一是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他心下一凛,夫人的心思恐怕要落空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陶清涵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母亲给他钱是对,但却给不了他一辈子钱。还不如让他多学习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