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别说这样灰心的话了。”云惠从吉怜的侍婢墨浓手里接过温水,用小银勺搅动了搅,才送到武氏唇边:“不热,是温的,正好可以入口。”
武歆音不喝,只是茫然的看着她:“我不是说了么?我已经是个废人了,你对我再好,也只会拖累你的前程,犯不上。”
“都是同一宫檐下的姐妹,什么当做什么不当做,我们心里有数。”云惠虽然生气,武歆音那么冤枉她。但是她也不是个不懂道理的。有些仗义的事情,她还是愿意去做。
而吉怜,从她侍奉皇上开始,就知道宫里这条路不容易走。现下被贵妃扔在这钟翠宫,就足以印证了这一点。贵妃就是想借着武氏的废黜牵累自己的恩宠,越是这样,她越是不能就这么轻易的让她如愿。虽然她不敢正面与贵妃抗衡,或者说,她不敢与这宫里的任何一位抗衡,但她相信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
这么想着,她便也沉下心来,学着云贵人的样子,细心的照顾病榻上的武氏。武氏在蠢钝,也曾经是皇上的宁嫔,到底是有取悦皇上的本事。为着这一层,她也该精心的去学。“娘娘,您还是放宽心,先调养好身子再说。而且臣妾瞧着,皇后娘娘也并非完全不关心您啊。臣妾让奴婢去求皇后,恩准御医来瞧您,皇后娘娘立时便爽脆的答应,还叮嘱御医仔细照顾您的身子。足可见皇后娘娘也是因为情势所迫,不得已才这么下懿旨的。”
“这样的话,岂是你可以说的。”武歆音反思自己的行为,言谈间不免多了几分谨慎。“胡乱的揣度为尊上者的心思,乃是宫中大忌,你怎可以宣之于口。难道我吃过的口头亏还不足以让你看清楚么?”
吉怜赶紧闭了嘴。
“这就对了。”武歆音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死了。她不让人说,却不妨碍自己说。“皇后这一种,便叫做小恩小惠了。否则皇上问及此事,她怎么能答上来。我被废黜,应当说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我这条命,始终是皇家的。皇上没有开口叫我死,皇后怎么会不恩准御医来请脉。可惜说到底,这都是皇后职责所在,并非涉及到真正的关心。你们往后看事情也好,看人也好,不要这么表面。否则,吃亏的只有你们自己。”
话说到这里,武歆音不其然的抬起头。原本是要看两人的脸色,没想到一抬起头,竟然让她看见年贵妃正身而立,就站在门帘之内。许是说话太过于投入,她竟然未曾发觉对方是何时走进来的。“年贵妃娘娘金安啊。是什么风,把您吹到臣妾这当死之人的厢房之中来了?”
云惠与吉怜也是大惊失色,慌慌张张的扭过身去,赶紧行了大礼。即便如此,两个人还是觉得浑身不得劲儿,瑟瑟的蜷缩着身子难以自控。
“贵妃娘娘所来,有何贵干?”武歆音如同一只呛起了毛的斗鸡,死死的瞪着年倾欢的双眸:“贵步临贱地就为了看臣妾如今有多么的落魄么?那还真是要让贵妃娘娘失望了,臣妾即便不再是宁嫔,也依旧是皇上的妾室。只要还有一口气在,臣妾就敢断言,您与林翰邈之间,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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