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春’便试探道:“说起来,万岁爷那儿知不知道,王常在被僖嫔娘娘欺负的事?您那几天也都不在宫里,手底下小徒弟可告诉您了没有,僖嫔娘娘把人欺负的也忒狠了。”
梁公公哼笑一声:“皇上送她去那儿,不就是明摆着的么?”
环‘春’心头一惊,她习惯了皇帝对自家主子的柔情似水,习惯了自家主子被皇帝捧在手心里的呵护,这会儿突然听见这么残酷现实的话,一时有些发闷。
梁公公甩了甩拂尘就要走,笑着感慨:“环‘春’你跟了德妃娘娘这样的主子,真是好福气。”
翌日便是腊八,宁寿宫中十分热闹,一年时光晃着就过去了,虽然每一年过节都没什么新意,可正是因为健康康地活着,才能重复这些相同的事,才会让人感慨活着的好。某种意义而言,一年到头有那么多频繁的节日,兴许就是为了不断提醒人们,要好好活着。
腊月过节,‘女’眷们一律打扮鲜亮满口的吉祥话,聚在一起便是图个乐子,平日里的芥蒂隔阂也都能暂时放下,她们最擅长的,就是这些面上的客气,都好好地维护着自己的体面,维护着皇家的体面。
岚琪应太后吩咐,陪裕亲王福晋同席,福晋今日再入宫,气‘色’好了许多。这次雪灾之事,皇帝又启用了裕亲王,视察受灾之地也与兄长同往,兄弟气氛紧张的谣言不攻自破,说到底皇帝是秉公办事,错就是错,兄弟情还是兄弟情。
这让岚琪也松了口气,席间与众说笑时,目光悠悠扫过列席的‘女’人们,却没有看到那漂亮的王常在,环‘春’在一旁看在眼里,趁空时轻声告诉主子:“僖嫔一早与荣妃娘娘说,王常在感染风寒,在启祥宫养病。”
岚琪则问:“怎么也没见袁答应?”
果然是她眼睛仔细,‘女’人们只顾着高兴,没在意席上多什么人少什么人,袁答应是独居的,不需要向谁报备,趁热闹时悄悄离席,与宁寿宫的人道一声不舒服,便能离开了。此刻正沿着宫墙一步步往西六宫去,虽说她入宫近两年,可平日里她没有资格像那些娘娘们一样可以在宫里畅行无阻,这禁城里好多地方,她还从来都没去过。
‘摸’索着前行,风吹得鼻子通红,终于找到启祥宫的大‘门’,‘门’前守着的太监乍见陌生的脸,有些犹豫,等袁答应随行的宫‘女’自报家‘门’,且说是来看望王常在的,‘门’前太监才假模假样地摆出恭敬的态度,把袁答应引入‘门’内。
可袁氏一进‘门’就被吓着了,当院里跪着一个宫‘女’,正是王常在身边的人,她吓得停住了脚步,引路的太监满不在乎地说:“难得今天大好的日子,她没把王常在伺候好,让常在染了风寒不能去给太后贺节,僖嫔娘娘罚她呢,再跪一个时辰就好了。”
袁答应吓得说不出话来,心里有些后悔或许今天不该来,等一路到了王常在的屋子,里头迎出来一个陌生脸孔的宫‘女’,不冷不热地笑着:“是袁答应来了?”
后来袁氏才晓得,除了跪在院子里那个,王常在从前的宫‘女’都被僖嫔换了,如今她屋子里一举一动都在僖嫔眼皮子底下,好好一个人,来了启祥宫却过着囚犯一般的生活。
站在榻前看着病弱的王常在时,袁答应不禁双眸含泪,她一直以为王姐姐得宠,一直以为得宠的王姐姐抛弃了她,一直以为她先背叛了姐妹间的约定,她怎么会想到,看似风光的王常在,背过人的日子竟这么苦。